喝著熱乎乎的酥油茶,對面洋人群中走來一個高個子帥哥,問我們會否英語。我示意他在身旁坐下,我說你長得很像貝克漢姆,他樂開了花,開始毫無拘束地攀談起來。這是一個北歐的團(tuán),他來自瑞典。他很激動,說我們很了不起,在路上就看見我們騎著單車的背影。我說,其實很多年前我就遇到很多世界各國的勇士,要么單車要么徒步,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jì)的夫婦背著碩大的背包徒步而來,而當(dāng)時珠峰大本營甚至見不到一位中國游客。
得承認(rèn),老外的探索和冒險精神遠(yuǎn)比我們強(qiáng)烈,哥倫布、馬可波羅之流名氣太大,就不遑論了。而近百年來,無論是挑戰(zhàn)南北極,還是征服一座又一座世界高峰,概莫能外,都是西人開的先河。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活得無聊?人種不同?還是文化差異使然?我們的祖先也曾浩浩蕩蕩下西洋,也曾漫漫西行取真經(jīng),怎么都覺得帶有明顯的實用目的。而那些最初的試圖征服一座座雪山的人們,他們可曾帶著實用性的追求?我以為,這是東西方價值觀差異的體現(xiàn),在他們一次又一次失敗甚至失去生命的歷程中,人類因他們的行為而感受到自身的偉大,人類的精神也由此升華,并且通過人與自然的對抗也帶來了人類的自我反思。好在如今,東西方的這種差異正在縮小。
我問他這一路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他頓時來了勁,配合著手勢說甲吾拉的山路簡直就是“Crazy road”,引得彼此哈哈大笑。
次日清晨準(zhǔn)時起床,卻見陰云漫天,不見珠峰身影,索性獨自四處走走,看看。絨布河岸黃嘴烏鴉成群,密密匝匝停在坡地上,蔚為壯觀,一只渾身紅羽的奇異小鳥未等我按下快門便已展翅疾飛。
濃云逐漸散去,天空有了隱約的藍(lán),一條暗灰的云靜靜地浮在地面上,其上另有一條哈達(dá)飄在珠峰腰際,偉岸的珠峰終于撥開云霧,將永恒的莊嚴(yán)剎那間灑向人間。
飛身上車輕裝奔向前方,在距離大本營4公里的地方我們被攔了下來,因為沒有出示門票,不得入內(nèi)。很慚愧,我撒了一個謊,最后獲準(zhǔn)搭乘環(huán)保車進(jìn)入。趕到大本營那個來者必登的小山丘時,歐洲游客已經(jīng)開始折返。這個小山丘是游客被允許進(jìn)入的最接近珠峰的地方。原本打算趁夜偷偷溜過去看冰塔林,無奈沒有裝備,更擔(dān)心這個季節(jié)冰川水的威脅,只好在這山坡駐足仰望。嘆息鏡頭有限,終不能把壁立千仞的絨布冰川看個清楚透徹——對于雪山的熱愛由來已久,也許是因純潔暗示的美,因危險暗示的無畏勇氣,因不易親近暗示的遺世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