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第三國際東方部看大勢已去,決定遣返國民黨籍的學生歸國。武漢政府舉行“清黨”后,蘇聯(lián)當局惱羞成怒,采取報復政策,一面解散“國民黨旅莫支部”,一面國共不分,大量驅逐中國學生離境。小蔣也打了要求歸國的報告。8月5日,總共239名學生(幾乎全是國民黨員)獲準回國,滯留下來的320名中國學生,絕大部分是中國共產(chǎn)黨籍。然而,其中約有50名屬于國民黨籍的學生留在中山大學,這里面有蔣經(jīng)國、馮弗能和她哥哥馮洪國。
蔣經(jīng)國和部分國民黨籍學生為什么沒有被遣送回國?這是由于蘇聯(lián)方面接受了鮑羅廷的建議。鮑羅廷的高明意見是:“此時遣送中國學生回國,等于幫助國民黨執(zhí)行其清黨工作,如系共產(chǎn)分子,等于送他們上刀俎,不如及時控制及軟禁這批青年。如其不愿,等待相當時日后再行遣送,亦不致誤事。到那時候,中國的革命情勢或能逆轉??v或不能,國民黨中央對于由蘇回國的學生,即令不加殺害,也會不敢去信任。”共產(chǎn)國際東方部“一刀切”的遣送政策這才停止執(zhí)行。旅莫中共支部也竭力勸阻小蔣歸國,公開的理由是他本人也可能遭到國民黨右派的迫害,隱蔽的理由是他回國會更加強老蔣的反共籌碼,使他殺起共產(chǎn)黨人來更加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1928年初,共產(chǎn)國際按照斯大林關于“國民黨反共,我們要給中國共產(chǎn)黨辦一所大學”的意見,決定將中山大學改名為中國勞動者共產(chǎn)主義大學,由米夫當校長,并將“東方大學”的中國班和軍事速成班并入中大。
那年月真是風云變幻,中國政局一波未平,蘇聯(lián)國內(nèi)一波又起。
在中山大學里,親斯大林和親托洛茨基的兩派學生,圍繞在資本主義勢力重重包圍之下,就“社會主義能否在一個國家首先取得成功”,展開了激烈的辯論。主張“能夠”的斯大林派占了上風,主張“不能夠”的托洛茨基派繼續(xù)倒霉,但并不服輸。這就要拱事。
11月,剛把托洛茨基清除出政治局的斯大林率領蘇共政治局成員站在紅場列寧墓時,檢閱游行民眾和武器,歡慶布爾什維克革命勝利10周年?!袄细锩钡耐新宕幕鶆萘艽螅芨摺榱朔磽羲勾罅?,擁護托洛茨基的勢力,也在這一天,在莫斯科、列寧格勒組織了反斯大林的游行。一群蘇聯(lián)民眾走近斯大林時,突然亮出預先藏好的牌子,高呼口號支持托洛茨基。安全警察和便衣人員沖向這群抗議民眾,進行鎮(zhèn)壓。警方在托洛茨基勢力強大的中山大學學生隊伍走近列寧墓時,把這些民眾驅離了現(xiàn)場。中山大學少數(shù)親托洛茨基的師生走近檢閱臺時,突然從衣袋里掏出布旗揮舞,在斯大林面前亮出“擁護托洛茨基”、“打倒斯大林”的布幅標語,高呼反斯大林的口號,一時造成更大混亂。“中大”兩派學生還在紅場互相毆斗,大打出手,鬧得很兇。人數(shù)眾多的親斯大林民眾,旋即在安全人員協(xié)助下恢復秩序。斯大林惱怒地看著這一切。
之所以發(fā)生前所未有的紅場騷亂,是因為許多蘇聯(lián)民眾和中國留學生思想混亂,心情憤懣,認為中國革命形勢的逆轉,應該由斯大林承擔責任。他們認為,托洛茨基對中國革命的預言和警告是正確的,中國大革命的失敗是斯大林和聯(lián)共、共產(chǎn)國際的錯誤路線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