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終于明白了——“無話可說”這句話確實是厲潤萑一句最真實的答復。

紀檢組組長宋立堂，看看廳長白政清說：“我們已經(jīng)把話都說完了，沒什么新詞了，看看同志們，大家有什么中聽的話要對厲潤萑同志說，希望別錯過機會，幫助同志吧！”

白政清廳長明白了宋立堂組長的意思，接口道：“好！請大家交心吧，不管是挽留厲潤萑同志的，或者是對廳黨組的意見，大家有啥說啥，只要對工作，對團結有好處，什么話都可以說，尤其是對廳領導，我們希望聽到批評的話，有錯就改正，請相信，我們是誠懇的……”

首先是紀檢組副組長廖一昌發(fā)言了。他從厲潤萑的歷史到工作中的表現(xiàn)，擺了一大堆功績然后給他戴上了一頂“領導知青辦企業(yè)有功”的大帽子。這是知青們離不開他的唯一理由。而且希望他留下來，繼續(xù)帶著知青在改革開放中做出更大的成績來。

廖一昌對厲潤萑的挽留詞，多少安慰了一點厲潤萑的情緒，同時也給他找回了一點面子。但是，這個發(fā)言卻惹惱了在座的多數(shù)的老同志。

機關黨委副書記武公仆，是一位年長的有些老資格的同志，他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他眨眨眼，半開玩笑以調侃的口吻說：“還是我們紀檢組的領導會說話，不得罪人?？晌以趺从X得有點拍馬屁的味道！”話音未落，一片哄堂大笑，攪亂了會場，厲潤萑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只見厲潤萑霍地一下站起身來，一扭身、梗著脖子灰溜溜地半低著頭走出了會場。

大會議室里的笑聲，立刻又停了下來。

農牧廳紀檢組長，黨組成員宋立堂，平時一派嚴肅的面孔，可有時在關鍵的時候，卻不乏幽默。他笑道：“武公仆副書記的說法，打擊面是否有點太寬了?……你這個機關黨委副書記，也在我這個紀檢組長領導之下，我想我好像沒拍過誰的馬屁啊……”

會場上又活躍起來了……

厲潤萑事件出現(xiàn)得很突然，在很短的時間里，大多數(shù)干部群眾被蒙在云里霧里。一旦接近了當事人，初步了解到事情真相以后，聯(lián)系到本人的表現(xiàn)，群眾很快都會是非分明，態(tài)度自然明朗起來。

廳長兼黨組書記白政清，穩(wěn)坐在他的椅子上。他以和藹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處級以上干部們，最后眼光停留在處級紀檢員廉劍輝身上，微笑著說：“廉紀檢員，你是從部隊下來的，部隊的傳統(tǒng)‘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唱過多年，現(xiàn)在到了地方，你對廳里剛剛發(fā)生的問題，你是怎么看的，說給大家聽聽?！?/p>

廉劍輝認真地說道：“我到廳里快一年了，依我的感受，地方領導和干部們，與軍隊干部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區(qū)別。部隊只是多了許多條條框框，是出于戰(zhàn)場上的需要。雖然地方機關不需要那樣嚴格，但就紀律方面來說，無論走到哪里，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它是保障團結和統(tǒng)一，是戰(zhàn)斗力的體現(xiàn)，離開了紀律一切都無從談起……我覺得，厲潤萑事前沒有打報告，口頭上也沒有向廳領導或人事上任何領導人說過，連個招呼都不打，突然間說走就走了，這要是在戰(zhàn)斗環(huán)境下，就是開小差——當逃兵了。那樣，結果就不堪設想了……”

廉劍輝停頓下來翻了一下筆記本，鄭重地說道：“我覺得一個受過黨多年教育的干部，在改革開放、社會經(jīng)濟轉型階段，自己的步子要緊緊跟上黨和人民大部隊的步伐，而決不能出于個人的某種想法，一己之私，置黨和人民于不顧，擅離職守，無組織無紀律，為所欲為，在社會上造成誤解與混亂，問題的性質是惡劣的……建議組織、人事上要給他一個處理意見，行政上要給他一個恰當?shù)慕Y論，以免將來再回過頭來，反咬一口，找組織上的麻煩，我說完了?！?/p>

廳長兼黨組書記白政清及各位廳領導們，聽了廉劍輝的發(fā)言，都點頭稱是。隨后又有幾位處級領導發(fā)言與廉劍輝大同小異。

白政清看看幾位廳領導，互相點點頭，白政清宣布：“會議休息十分鐘?！?/p>

短暫的休息過后，白政清廳長一坐下，便打開筆記本口頭宣布了以下幾點意見：

一、廳黨組經(jīng)研究認為，廳勞動服務公司經(jīng)理厲潤萑，在沒有事前向組織報告或口頭表白的情況下，個人突然在省電視臺發(fā)表聲明，并在廳機關公開張貼“辭職”告示，這種出于個人私有目的向組織搞突然襲擊的做法，是毫無理由的錯誤行為。廳紀檢、人事、機關黨委及處以上干部，從正面、側面對其做了不少挽留的工作。但是，本人拒不接受教育，一意孤行，最終拂袖而去……

廳黨組領導經(jīng)再三研究，慎重考慮，一致認為厲潤萑受一種無政府主義的誘惑，采用了一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做法其錯誤的性質是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