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喬不群尿都抖了出來，說：“這也太黑色幽默了。你們不是臭咱們可愛的王主任吧？”老張說：“不信你去問王主任本人得了?！崩馅w也證實確有其事，說：“我們又不是寫小說的，這樣的故事誰想象得出來？”喬不群不想追究故事真假，只說：“怪不得顧主任那么喜歡布置材料任務(wù)，原來事出有因?！编崌鴹澱f：“可不是？沒有材料任務(wù)，他到哪里去找人家的病句和錯別字？咱們紀檢監(jiān)察室又怎么實行一天一妻制？”

“原來你們比王主任更盼著一天一妻制?！眴滩蝗盒χ?，心想原以為到紀檢監(jiān)察室來，是下了地獄，卻想不到地獄里還有此等趣事，倒是未曾料到的。又見鄭國棟目光停在自己臉上，不肯挪開，又說：“鄭主任不是掉了錢包，懷疑我偷的吧？”鄭國棟笑道：“我的錢包就幾塊買小菜的零錢，偷去也只那么大的事?！眴滩蝗赫f：“那你鼓大眼睛盯著我干什么？”鄭國棟指著喬不群，說：“不是喬主任是領(lǐng)導(dǎo)，我討好巴結(jié)你，你可不是王懷信之流，要說沒有情人，怕是沒誰肯相信?！?/p>

喬不群說：“剛才你還說，待在紀檢監(jiān)察室，人的總和大不到哪里去，我又哪來資本找情人？”鄭國棟說：“我不是還說過有模樣飽吃嗎？憑你這眉是眉眼是眼的好模樣，你就不會做餓漢?！眴滩蝗赫f：“鄭主任想嘲笑我不是？誰眉不是眉，眼不是眼？我沒天天拿著鏡子顧影自憐，卻也知道自己長得怎么樣，還有這個自知之明。按你那通吃海吃飽吃的三吃理論，我怕是想吃什么沒什么，只能吃西北風(fēng)了?！编崌鴹澱f：“誰的眉是眉，誰的眼是眼，這倒是沒錯?？赡愕拿?，你的眼，還確實長得不一般?！?/p>

也是不好拂鄭國棟興致，喬不群說：“鄭主任倒是說說，我的眉眼怎么個不一般法，是倒眉豎眼，還是賊眉鼠眼？”鄭國棟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當(dāng)然說人眉眼不一般，不僅僅指的眉和眼，而是整個相貌的代稱。就說喬主任這相貌吧，不管會不會看相，一瞧就知道是個好相和富貴相，將來肯定要權(quán)有權(quán)，要錢有錢，自然也要色有色?！眴滩蝗赫f：“那好相和富貴相又是什么相？是不是跟我一樣，三角眼，掃帚眉，大蒜鼻，暴牙嘴，兩耳招風(fēng)沒耳垂，一個腦袋像棒槌？”

“喬主任真會開玩笑，還編起有韻有轍的快板來了?！编崌鴹澬χ謱滩蝗汉靡环嗽?，說，“你看你啊，不說天庭飽滿，地廓方圓，不說面帶桃花，頤含英氣，只說你那端正的面相和五官，那可是腦有門，眼有神，鼻有準，嘴有唇，耳有輪，這就是貨真價實的好相和富貴相?！?/p>

喬不群在自己臉上摸摸，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尚从止笮ζ饋?，點著鄭國棟說道：“鄭主任你你你，你真會開國際玩笑?！编崌鴹澆恢κ裁?，疑惑道：“莫非我哪里說錯了？相書上都是這么說的。”喬不群止住笑，說：“鄭主任你也真是的，一個人真的腦無門，眼無神，鼻無準，嘴無唇，耳無輪，那會是個什么模樣？”

鄭國棟想想，也笑了起來，說：“那就不是人了?！眴滩蝗赫f：“不是人是什么？”鄭國棟說：“是頭豬。”喬不群說：“要不要我給你找塊鏡子，看看自己是人是豬？”鄭國棟說：“喬主任是看我長得不怎么美觀，罵我是豬吧？”喬不群說：“我可沒罵你是豬喲，最好別自暴自棄?！编崌鴹澬Φ溃骸澳悴涣R也罵了。不過是人是豬，也不是誰罵出來的?！庇峙呐哪X門，扯扯耳朵，捏捏鼻頭，說：“我好像還不至于無門無神無準無唇無輪吧。”

笑過，鄭國棟又說道：“其實我也不會看什么相，是一個姓張的朋友，我們都叫他張大師或張?zhí)鞄?，他在這方面挺有研究的，我跟他來往得多，也跟著學(xué)了點皮毛。下次我?guī)麃斫o喬主任看看相，包括你有沒有情人，保證一看一個準?！眴滩蝗赫f：“相由心生，什么人長什么相，大體不會有錯，明白人不看也能自知?！?/p>

喬不群只當(dāng)鄭國棟隨口說著玩兒的，沒往心里去。都說人生大戲臺，戲臺小人生，單位其實也是個戲臺，跟戲臺上的戲文一樣，說過就說過，不必當(dāng)真。單位里人說的話也是算不得數(shù)的，包括顧吾韋和王懷信彼此攻訐的話，最好不要太在意。

只是說起情人，喬不群心里莫名地泛起一層微瀾。想起自己三十幾歲的人了，除老婆史宇寒，還真沒跟別的女人有過深層接觸，確是有些落伍了。倒不是自己假道學(xué)，視女人為洪水猛獸，其實暗中也時?；孟胫l(fā)生段婚外情什么的，也好調(diào)劑一下越來越沉悶的日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才夠刺激?？蓡滩蝗菏莻€完美主義者，不想隨便找個女人做情人，濫竽充數(shù)。情人總得有情，偷的如果不是情，僅僅是性，檔次就低了。情這個東西又是可遇不可求的，鉆天入地，刻意去偷，往往不容易偷到手。這就像打噴嚏，是不經(jīng)意間的事，真端著個打噴嚏的架勢，狠心使勁去打，相反打不出來。

跟別的女人沒有深層接觸，并不表?淺層接觸也沒有。比如辛芳菲，喬不群過去跟她還算談得來，她也曾主動到耿日新那里說過自己好話。你雖職小位卑，可在辛芳菲眼里，也許還不至于什么都不是。辛芳菲就曾明言，她還是敬仰有才華的男人的。喬不群記得她說這話時，滿臉真誠，一點也不矯情。怪只怪自己亂開玩笑，又讓人鸚鵡學(xué)舌，將玩笑傳得盡人皆知，自己丟了前程活該，還得罪了這個大美人。不然可能還會跟她走得更近一點，甚至跟這個大美人發(fā)生點什么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