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點人煙也沒有？”

“也不能說沒有吧。那山溝底部是塊挺大的平地，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十幾頂帳子擱在那里，有不少人在打地基、壘石墻，好像是要建個營地似的?！?/p>

陳恭從魏亮手里接過銅勺，親自給孫令舀了一勺熱酒，繼續(xù)問：“那你看清楚那營地里有什么沒有？”

“咳！提到這個我就有氣，那些家伙根本目中無人。他們讓我們把木材送到山溝的道口，然后就不讓我們往前走了，換另外一批人把木材和鐵錠都運進(jìn)去?！?/p>

“還有鐵錠？”

“對啊，和我一起到的還有一隊運送鐵錠的車隊，從關(guān)內(nèi)送過來的，大約有二三十輛。不光是他們，還有運石灰的、運薪草的、運煤石的，在山溝口擺了一大片……”孫令連續(xù)喝了幾大杯，口齒有些不清了，“我那時候忽然要小解，心想我堂堂一個孝廉，豈能被別人看到這么不雅的事，于是就跑去很遠(yuǎn)的山坡凹地。這才無意中看到了營地里的東西?！?/p>

“那營地里面有些什么？”魏亮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除了帳子我光看見一排排的土窯子，跟墳包似的真不吉利?！?/p>

“得，得，好歹您都回來了，多喝一杯。那些人哪，就讓他們在山溝里呆著吧。”

“就是，哦，對了，那個軍官還讓我保密，你們可別說……說出去啊……”

于是孫令與魏亮兩個人又開始推杯換盞起來，陳恭只是象征性地與他們喝了幾杯，腦子卻在飛快地轉(zhuǎn)動著。從剛才孫令的話里分析，很明顯這是一個規(guī)模很大的手工作坊。既然從關(guān)內(nèi)運來這么多的鐵錠，而且又處于郭淮的直接管理下，這個作坊毫無疑問是用來生產(chǎn)軍器的。那些所謂的“土窯子”極有可能就是指冶鐵用的爐子。

問題是，魏軍在這個時候設(shè)立這么一個大規(guī)模的軍器作坊，而且還要保密，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陳恭一邊想著，一邊啜著酒。他本來酒量也不大，這么幾杯酒下肚腦子就有些暈了。這時候天色已晚，陳恭想起身把窗子關(guān)上，一起身不小心將懸在腰間的佩囊掉在了案幾底下。他暗罵自己不小心，俯下身子去摸，案幾很矮，底部距離地面并不高，所以摸起來格外費勁。摸了好半天，手才碰到佩囊的穗子，再一抬，手磕到了案幾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