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半真半假、半軟半硬的話把馬岱的心理防線沖得七零八落。馬岱不知道,這條監(jiān)視記錄早就被標(biāo)記為“不轉(zhuǎn)檔”;他也不知道荀詡是背著馮膺與整個靖安司來搞這件事的。假如稍有不慎,首先倒霉的不是馬岱,而是荀詡。荀詡就像是一個西域的雜耍藝人,利用馬岱的恐慌在心理鋼絲上把握著平衡。
馬岱拘謹(jǐn)?shù)匕巡璞c果碟朝荀詡挪了挪,小聲說道:
“荀大人……咳……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p>
荀詡知道對方已經(jīng)松動,這一次冒險他成功了。
“那么,真相是如何呢?”
“是這樣……”馬岱跪回到案幾之后,用一種干癟枯澀的語調(diào)說道,“去年九月初的時候,我有一天在家門之前發(fā)現(xiàn)有人擱了一片傳單,上面寫著五斗米教的符文,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當(dāng)時我嚇了一跳,就把那東西燒掉了,誰也沒說。后來幾天,這些東西每天都出現(xiàn),我就有點害怕,你知道的……到了九月二十六日,忽然有兩個人來拜訪我,一男一女?!?/p>
“嗯,和記錄符合?!避髟傂南搿?/p>
“他們自稱是五斗米教的鬼卒,宣稱身上帶有我當(dāng)年的同僚龐德的書信?!?/p>
“龐德早在建安二十四年就戰(zhàn)死在荊州了?!?/p>
“是這樣的,我也很清楚,于是根本就沒相信。那兩個人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夠暗通曹魏,為他們充當(dāng)內(nèi)線,并許諾以涼州刺史與鄉(xiāng)侯的職爵。我深受先主與諸葛丞相大恩,怎么可能會聽從他們的話,當(dāng)然是一口回絕。他們就離開了,就這些?!?/p>
“你當(dāng)時怎么沒有立即上報?”
馬岱露出苦笑:“荀大人,我跟您說實話,我是怕上報以后,就無時無刻不被你們靖安司的人審查。就算查不出什么,也會被懷疑。我是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