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順利地去見了鄭塔子。鄭塔子又瘦了一些,他的眼睛也越來越壞。我說:“還做那事兒嗎?”他點點頭。崇高的理想已經使他成了一個不能自拔的人。
他和我又談了大師之夢,我說:“不要談了,你應該懸崖勒馬?!彼α诵φf:“我不能半途而廢。”我說:“鄭塔子啊,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编嵥訃@了一口氣,我看見了他眼睛里的迷茫。他的眼睛是真的越來越不好了。我覺得命運在生他的氣。他的氣色不好,我說:“如果你再不迷途知返,你將非常危險?!?/p>
我同情他,勸他去做小偷,他搖了搖頭。我說:“你知道新泰的邵二豐吧,過去被市場經濟弄得頭破血流,最近行了,終于迷途知返了,準備做小偷,他和他老婆都很高興。鄭塔子你應該向新泰的邵二豐學習。”他笑了一下沒說什么,我說:“鄭塔子,萊蕪怎么出了一個你這樣的傻逼人?”
鄭塔子讓我看他的畫兒,那是什么畫兒呀?不是樹不是人也不是花兒,就是些胡涂亂抹。我讓鄭塔子講講他的畫兒,他講不出什么來。他說畫兒是不能講的,只能感覺。我說:“我聽人家說,畫兒雖然可以不講,但應該給人以美感,就是不給人以美感也應該給人以刺激,你的畫兒既不給人以美感也不給人以刺激,這算什么畫兒呢?”
我說:“我看了你的畫兒之后有點心煩意亂?!编嵥勇犃司透吲d,說:“看了讓人心煩意亂的就是好畫兒。”我說:“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說,“鄭塔子,你這是蒙人吧?”鄭塔子說:“不是蒙人,如果我蒙人就是你的兒子?!蔽艺f:“你這是先把自己蒙住再去蒙別人,我聽說世界上有很多畫畫兒的寫作的都這樣,先蒙了自己然后再去蒙別人。”這時候鄭塔子有點急眼,他說:“麻雀你怎么這樣說話?”我說:“你不要急眼,鄭塔子。我認為一幅畫兒應該給我這樣的感覺,好比說,你家里有件好東西,我想得到它,夜里睡不著覺老想你家的東西。你要能給我這樣的感覺就是好畫兒,不給我這樣的感覺我認為就不是好畫兒……”
鄭塔子說:“我就是找那樣的感覺,難道沒找到嗎?”我說:“沒找到,你失敗了。”
我說完了這些,又問了問他手淫的情況,他說一畫畫兒就控制不住自己,就做那事兒,做那事兒的時候就想著過去在火車上遇到的一個女人,那女人是張家口的。她長得很美,他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