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樂言有點無力,因為一向都只把這個干妹妹當(dāng)做是個愛玩又愛胡鬧的小女生,于是便隨口問:"有什么不同?"
"就是一見鐘情咯。多傻多假的一個詞啊,我原來打死都不信的,可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真有這么回事耶。"
見聶樂言微微睜開眼睛卻不出聲,聶芝的眼神亮晶晶的,又接下去說:"就仿佛有預(yù)感一樣,第一次見面就知道自己以后一定會和這個人發(fā)展出些什么。姐,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沒有。"聶樂言撒了個謊,聲音莫名低沉下去。
其實她知道,這種感覺是真的很奇妙,只需要一個照面,又或者只是一個更簡單的眼神,便在內(nèi)心有了隱約的篤信,篤信總有那么一日,他會屬于她,而她,也會屬于他。
因為曾經(jīng)她見到程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第一次的相遇,他站在高高的黃山之巔,腳底下便是萬丈云海,流動的縹緲的白色霧氣一直在他的身側(cè)環(huán)繞不散。而他的眉眼是那樣的清俊冷傲,明明還只是個瘦削的少年,卻又仿佛擁有傲視一切的資本和氣息,其實就連嘴角抿出的弧度也是那時一個最優(yōu)異出眾的男生應(yīng)當(dāng)有的樣子,帶著一點點少年式的漠然。
山頂很冷,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只露出一點點領(lǐng)口,似乎是深海般的藏藍,都是那樣低調(diào)而沉默的顏色,他卻將它們穿得十分好看,他孤立在灰色斑駁的巨石之上,身材瘦削頎長,寬闊明凈的額前是早已被霧氣濡濕的烏黑的發(fā)絲。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色彩,卻又仿佛能讓人立刻聯(lián)想到日本電影《情書》中的藤井樹,那個絕美的白衣少年,帶著永遠神秘的氣質(zhì)。
而她,正與一眾要好的女生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其實只是無意中的一瞥,結(jié)果那一刻便如最初最美的烙印,永遠定格在了聶樂言一生的記憶里,并在此后的數(shù)年中,始終纏繞著她、揮之不去。
那時是在大一下學(xué)期,聶樂言所在的班級與土木工程系二班聯(lián)合組織旅行,趁著五一小長假大家一起游黃山。說是說兄弟院系,平時各式各樣交流也不算少,但畢竟都才剛?cè)雽W(xué)一年不到,兩個院的人數(shù)又足夠龐大,加在一起好幾百號人呢。對于聶樂言這樣的女生來說,除了上課與去圖書館之外,更多的業(yè)余時間全都花在了逛街或睡覺上,自己院里的人尚且還認不全,就更加別提別的院了。
在后來下山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幾個女生一路都在竊竊私語,聶樂言不由好奇地問:"她們在興奮什么?"
走在她旁邊的是同寢室的一個女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后說:"帥哥唄。"聲音很大,引得前面的女生立刻回過頭來,"答對了!"又朝她們后頭使了個眼色,喜笑顏開又不失隱晦地說:"我們剛才正在討論,這次的集體活動組織得實在太好了。"
"可我覺得好冷啊。"聶樂言小聲抱怨了一下,不禁攏了攏衣領(lǐng)。
其實不但冷,還很困。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們坐的是夜車,恰好就有那么一趟火車的時間卡得剛剛好,他們出了車站再坐上旅游大巴,然后于凌晨時分抵達黃山腳下,將行李丟在車上便直接登山看日出了。
此時走在下山的石道上,蜿蜒窄小,而且又陡峭,聶樂言只覺得一雙眼睛干澀得不得了,卻又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因為地面有些濕,生怕腳下一不小心滑下去,摔得連小命都沒了。
偏偏還聽見后面某個同班的男生大聲開著玩笑:"前面的兄弟姐妹們,萬一我不小心滾了下去,你們可千萬要用人墻堵住?。?
眾人不由大笑起來。
聶樂言和同伴小聲說:"如果他滾下來,我一定第一個讓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