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樂言幾乎聽得目瞪口呆,不禁問:"然后呢?"
"那幅畫是爺爺?shù)膶氊悾綍r都不許人家碰一碰的。我哪有他厲害,他反應速度那么快,表現(xiàn)得又那么鎮(zhèn)定,小阿姨當時估計也慌了,字畫上好大一塊墨跡呢,所以立馬跑出去匯報去了,然后他才又跟我說,如果我這一次肯去向爺爺認錯,以后他就愿意帶我出去玩。"寧雙雙撇撇嘴角,猶自恨恨地說,"誰叫我當時傻唄,又是真的想讓他帶我出門一起玩,所以就那樣被他騙了,當了替罪羊,后來屁股上白白挨了兩下,疼得要命!"
明明寧雙雙的回憶那樣痛苦不堪,可是聶樂言聽完這段之后終究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她摸摸寧雙雙的頭發(fā),安慰道:"有這樣一個哥哥,你也真夠命苦的。"
"她命怎么苦了?"冷不防插進一個聲音,她抬起頭,只見江煜楓拿著手機正從二樓的回旋樓梯上走下來。就因為他方才上去打電話,她們才有了短暫的私下交流的機會。
"沒什么。"她拍拍衣服站起來,"我看你也挺忙的,不如今天就先這樣吧。"
其實他的房子哪里需要什么人來設計?買過來就已經(jīng)是精裝修的了,她曾去四處看了看,三四百平米的挑高空間,從上到下里里外外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就連鋪在陽臺上的地磚都是國外進口的牌子,市面上的價格高得嚇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的。然而饒是如此,他卻還是堅持要推翻原有裝修,重新進行設計和布局。何苦來呢?早知道干脆買一套毛坯房不是更省事?
不過,像江煜楓這樣的客戶倒也不算太少,鐘曉玲對于這類行為的總結(jié)一向都是:錢太多,多得實在沒處花了。
對此,聶樂言深表贊同。
反正離得近,出來之后聶樂言打算直接回公司去。
江煜楓今天倒是換了輛黑色轎車,大概晚上又有飯局,連司機都一并帶了來,他說:"我送你。"
"不用。"路邊隨便攔輛的士,起步價就到了,還省得和他擠在同一個空間里。
他也不勉強,攜同寧雙雙一起上了車,然后便在黃昏之中揚長而去。
寧雙雙只在車里坐了一會兒便開始覺得無聊,扭頭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車陣陷在漸沉的冬季暮色里,連同路邊那些林立的高樓大廈,一切都顯得灰蒙蒙的,仿佛染上了一層沉郁古老的銹色。
擋板早已經(jīng)被升起來,于是在這無敵寬敞奢華的后座空間里就只剩下她和江煜楓兩個人,可是后者正微闔著雙眼,似乎處在閉目養(yǎng)神中,她不敢去吵他,卻又偏偏連一本用來打發(fā)時間的雜志都找不到,心里不禁后悔剛才為什么沒將聶樂言一道拉上車來。
寧雙雙承認,當自己坐在回國的飛機上的時候,除了好奇之外,心中還有那么一點點說不清楚的感覺,仿佛是隱約的失落和嫉妒。
那十幾個小時里,她一直在想,到底三哥找了個什么樣的女人做女朋友呢?
其實對于江煜楓的情史,江家和寧家的家長們幾乎從不過問,但是不過問并不代表毫不知情。相反的,雖然姑父姑母不常在國內(nèi),然而似乎江煜楓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她想,他們一定是在這里安插了眼線吧,這種做法在整個家族里都很通行,因為她的父母也是這樣的。
所以這一回,幾乎上上下下都被驚動了--家中唯一一個看似最不可能癡情專一的男人,竟然與一位年輕女性交往長達近兩年之久!雖然最后還是以分手告終,但是參考江煜楓以往的歷史,這已經(jīng)堪稱奇跡。
不過既然這段戀情成了過去時,大家便都很聰明地選擇緘口不提,就只有她,反正也恰好閑得發(fā)慌,于是立刻給自己尋了這個借口溜回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