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很久，他才扭頭問：“現(xiàn)在過得好嗎？”

顧小影撲哧笑了：“我還在想，你到底要什么時候才來興師問罪?！?/p>

她笑著看他：“實話說，生活得不錯。”

想了想，又微笑著補充：“結(jié)婚了，我老公對我蠻好的。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和同事關(guān)系融洽，和學(xué)生親密無間，整體來講很圓滿?！?/p>

看見她笑容的一瞬間，陳燁有點走神，大腦似乎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是真空的。他不記得自己要回憶些什么，也似乎真的什么都沒有回憶起來。他只是覺得有些東西，隔了三年卻依然鮮活，然而又有些東西，遠(yuǎn)了，看不見了，再也抓不住了。那樣的恍惚，好像大團大團的霧氣，膨脹在兩人之間。

明明那么近，卻又好像很遙遠(yuǎn)。

幾秒鐘后顧小影扭頭問他：“你呢，你怎么樣？在國外的日子，還好吧？”

良久，陳燁點點頭，說：“還湊合。”

顧小影也點頭：“我猜不會不好。”

陳燁奇怪地看她一眼，她的目光坦蕩，甚至也有些刻意的疏遠(yuǎn)：“陳燁，其實你是無論去哪里，都一定能夠生活得很好的人?！?/p>

她笑著揶揄他：“好好干，為國爭光。”

陳燁苦笑：“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倒是沒怎么變，還是那么的……機靈?！?/p>

他揣摩一下措辭，卻最終還是用了這么個一點都不準(zhǔn)確，聽上去還很搞笑的詞。

顧小影微微一笑，也沒反駁，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聲，陳燁一愣，看見顧小影扭過頭問：“陳燁你現(xiàn)在是哪國人？”

陳燁有點蒙，下意識答：“當(dāng)然是中國人?！?/p>

“不錯不錯，”顧小影滿意地點頭，然后看著他的眼睛笑，“陳燁，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名氣大了，像馬思聰或者呂思清那樣耳熟能詳，一定要記得你是中國人?。〔灰獮榱它c既得利益就換成外國國籍?！?/p>

思維真跳躍，陳燁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忍不住笑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摸一下顧小影的頭頂，嘴里說：“顧小影你這個樣子還真是沒有變……”

然而顧小影也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無聲無息地就避開了他的手。

那一瞬間，陳燁的手僵在半空，愣住了。

幾秒鐘后，他才放下手，表情已經(jīng)變得很平靜。

他看著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顧老師，你的課講得真不錯?！?/p>

“謝謝陳老師夸獎，”顧小影粲然一笑，轉(zhuǎn)身邊往教室里走邊問陳燁，“還要聽下一節(jié)嗎？”

陳燁終于嘆口氣，答：“我要回去排練了，晚上還有演出?！?/p>

顧小影停住腳步，扭頭看著陳燁——陽光透過玻璃照進(jìn)來，罩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都更加溫暖明朗。三年過去，他的身上多了一些成熟，也多了一些穩(wěn)重。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修養(yǎng)，他都變得更加杰出而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