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我們將悲傷流放》 第三十七章(3)

讓我們將悲傷流放 作者:飛煙


龍?zhí)煊愚坜矍酀念^頂:“我去看看老爺子?!?/p>

隋洋打了個(gè)呵欠,瞇著眼睛說:“他老先生正在花房陪他那些花花草草呢。”

雖已進(jìn)入深冬,花室的暖房卻是人間的第五個(gè)季節(jié),嫣紅的花,碧綠的葉,千嬌百媚,春意盎然。陽光下,茂密的紫藤傾瀉如瀑,花葉相映成趣,美麗非凡如同紫緋流虹。

老爺子正在給白萼紅蕊的龍吐珠換土,小保姆在旁邊幫手,眼明手快,老爺子一個(gè)眼神,就知道什么時(shí)候該遞什么東西,不敢有一絲怠慢。

看見龍?zhí)煊樱蠣斪酉残︻侀_:“來了,天佑?!?/p>

小保姆遞上手巾,老爺子擦擦手,招呼龍?zhí)煊踊貢亢炔枇奶?。起身的時(shí)候有點(diǎn)眩暈,身子搖搖欲墜,龍?zhí)煊右话逊鲎×怂?/p>

“舅舅,您慢著點(diǎn)?!饼?zhí)煊臃鲋蠣斪幼拢先私裉齑┝艘簧戆咨奶蒲b,排扣對(duì)襟,本就慈善的眉目,更顯得仙風(fēng)道骨。

老爺子擺擺手:“唉,老了,不中用了。夜里總是睡不踏實(shí),稍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就一驚一乍的。跟你們年輕人是沒得比了。對(duì)了,天佑,聽說你最近忙得很啊,怎么樣?有沒有什么需要我這個(gè)老頭子幫忙的地方?有你就說話,可別跟我藏著掖著的,那可就生分了?!?/p>

龍?zhí)煊有睦镆痪o,原來今天單獨(dú)叫他過來不是為了噓寒問暖,而是敲山震虎。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不喜歡我們這些老家伙多事。飄云那孩子也是,每次我一說她跟隋洋的婚事,她就推脫,讓人放心不下啊。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踏實(shí),心太野??磥?,隋洋跟她還有得磨呢。”

“舅舅。”龍?zhí)煊舆t疑了一下,“您覺得,她跟隋洋合適嗎?”

老爺子望定龍?zhí)煊樱V定地笑笑:“不合適。論家世、背景、經(jīng)歷都差了不只一截。天佑,你心里一定在嘀咕,既然不合適,為什么我還讓他們?cè)谝黄穑€這么上心。原因只有一個(gè),就是隋洋喜歡。只要隋洋喜歡,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明白嗎?”

龍?zhí)煊記]說話,定定地望著老人儒雅的微笑,老爺子向來談笑能用兵,這里的弦外之音,他又豈會(huì)不懂。

老爺子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

“當(dāng)然,還有你?!崩蠣斪右馕渡铋L地笑了笑,“天佑,你就是我的兒子,隋洋的親哥哥。我老了,不能為他保駕護(hù)航一輩子。以后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兄弟兩個(gè),要彼此擔(dān)當(dāng),禍福與共。有些東西,不一定非要分個(gè)你我。特別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意。隋洋他是小孩心氣,喜歡圖個(gè)新鮮,你當(dāng)哥哥的就多讓讓他。反正他也沒什么長性,你年長,應(yīng)該比他看得開,你說是不是?”

龍?zhí)煊討岩勺约旱亩?,他是不是幻聽?/p>

“這女人嘛,就像一件衣服,能讓男人開心,她就是好女人。不能讓男人開心,她就是禍水。飄云那丫頭能讓我們家的男人開心,自然好。反之,就只有聽天由命了。沒有人知道將來會(huì)發(fā)生什么,我們都不是神仙?!?/p>

老爺子端起茶杯,輕啜慢飲,幾句話說得云淡風(fēng)輕,玄機(jī)重重。

龍?zhí)煊又幌腭R上離開,他一定是吃錯(cuò)東西了,胃里一陣陣翻云覆雨的惡心。他要出去看看飄云的臉,看看她好不好。

“舅舅,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那邊還有點(diǎn)事要忙。”龍?zhí)煊诱酒饋怼?/p>

“呦,這不是剛來嗎?怎么就急著走?吃過晚飯?jiān)倩厝グ??!?/p>

“不了,舅舅,我吃不下?!?/p>

龍?zhí)煊幼叱鰰?,路過客廳的時(shí)候,看到虎頭舒舒服服地趴在地板上睡午覺。濕轆轆的毛發(fā)被飄云用風(fēng)筒吹得蓬松柔軟,還香噴噴的。

龍?zhí)煊幼哌^去,摸摸虎頭的脖子,低聲說:“我真羨慕你,可以跟她靠得那么近?!?/p>

虎頭美滋滋地在他懷里蹭蹭腦袋,得意洋洋。

龍?zhí)煊诱酒饋?,打算離開。忽然想到,上次來的時(shí)候,匆忙中把打火機(jī)落在二樓的游戲室。

上樓去拿火機(jī),路過隋洋臥室的時(shí)候,隱約聽見曖昧不明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而門虛掩著。

龍?zhí)煊诱咀×?,腳底仿佛生了根,心如擂鼓。他知道此刻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轉(zhuǎn)身,下樓,揚(yáng)長而去。

可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透過狹長的門縫看臥室,仿佛某個(gè)電影的取景。遮光窗簾盡職盡責(zé)地將所有的光線拒之窗外,整個(gè)房間晦澀昏暗。隋洋富有力度的男性身軀疊在飄云身上,像冷硬的鋼板擠壓著潔白的海綿。蠕動(dòng)的身子掩在玫瑰紅的絲綢被子下面。

因?yàn)榻嵌鹊年P(guān)系,除了隋洋結(jié)實(shí)有力的后背,龍?zhí)煊悠鋵?shí)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被子下緊密相連的軀體,正在上演著這世上最可恥最甜蜜最殘忍的戲碼。

龍?zhí)煊幽昧嘶饳C(jī),下樓,走出客廳,前面是鵝卵石鋪的小路,路兩邊的槐樹,落滿了積雪,向空氣中伸展著銀白色的枝椏,仿佛妖精的利爪。他從衣袋里摸出電話,電話掉在地上。他愣了一下,俯身去撿,眼前突然模糊一片。直起身,控制住不斷發(fā)抖的手指,按下一串號(hào)碼。

電話接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楚有力:“你告訴他們,這個(gè)月底是最后期限。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劫獄,也要把人給我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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