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其他車輛的燈光晃過,照亮前方的后視鏡,映著司機的眼睛。年輕的司機目不斜視。
子柚壓低聲音問:“什么時候回來的?”因為之前她聽說他出國了,很久才會回來,沒想到這么快。
“上周?!彼麥責岬臍庀娺M她的耳朵,原來他一直轉(zhuǎn)頭看著她。他的聲音帶著金屬質(zhì)感,很動聽,但冷冷的,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溫度。他的手指繼續(xù)在她的脖頸與胸前流連:“怎么不找東西遮一下?你的項鏈呢?”
子柚淡淡地回答:“太俗,配不上我。”
江離城在黑暗中無聲地笑起來。
子柚悠悠轉(zhuǎn)醒時,周圍一片漆黑。
她有夜盲癥,光線差時看不清東西。而且她怕黑,在黑暗里總是神經(jīng)緊繃,平時一個人睡時,會為自己留一盞夜燈。
室內(nèi)遮光太好,此時她呼吸壓抑,全身無力,如同陷身夢魘之中。
她在自己失序的心跳聲中,聽到另一種輕微的呼吸聲,就在身側(cè)。她突然安心,起身慢慢地摸到臺燈開關(guān)。柔和的光照亮她的眼睛時,她的身體也重新恢復(fù)了活力。
江離城躺在床的另一側(cè),呼吸安靜,似乎睡得很沉。他睡著的樣子十分無害,濃眉,長睫毛,直挺的鼻,薄唇,棱角過于分明的臉,結(jié)實但并不肌肉糾結(jié)的健美身材,如英雄神話中的睡美男,比醒著好看得多。他清醒的時候太咄咄逼人,她沒心情欣賞。
子柚在他的脖子上方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她一直很想知道,倘若此刻她對他有加害之心,比如拿把刀子抵到他脖子上,他會不會立時警覺地醒來。但她并不敢嘗試。萬一他當真,這游戲可不好玩。
她又將手擺成一把槍的形狀,在離他的太陽穴幾公分的地方比畫了一下,然后她輕輕下床去沖洗。
水很燙,鈍鈍的酸痛漸漸從周身泛起。子柚洗了很久。
她從朦朧霧氣的鏡中打量自己,胸口與鎖骨處有很明顯的青紫,肩上也有,吻痕或者咬痕。她的皮膚白凈細嫩,所以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江離城是故意的。似乎有那么一回,他建議她不要穿低胸露肩裝。她記不住,他自有辦法令她加深印象。
江離城的祖先一定不是猴子,而是肉食性猛獸。在他身下時,她常常有一種錯覺,好像他隨時都會在失控之下變身為狼,將自己連皮帶肉地生吞掉??v然他的前戲做得再溫柔纏綿,令她幾乎軟成一灘水一樣,但在真正的過程之中,他總是將她當抹布一樣擠來擰去,不把她壓榨到極限絕不罷休。
以前,當她的勇氣與自尊還非常頑強的時候,她咬緊牙關(guān)不吭聲,堅決不讓他得意。如果他逼急了她,她便咬他抓他,讓他也痛。但是她發(fā)現(xiàn),無論怎樣,總是她自己吃虧更多。后來她便學(xué)會了在這件事上盡可能地順著他的心意,雖然沒骨氣,卻可收獲一時片刻的體貼,權(quán)當厚待自己。
剛才,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她是因倦累至極而睡去的,還是在巨大的沖擊下昏了過去。
子柚一直磨蹭到因濕度過大呼吸困難,才包了浴巾走出浴室,做著深呼吸。
江離城已經(jīng)醒來,披了件絲質(zhì)睡袍,陷在沙發(fā)里看一疊文件,手中夾了一支煙。他看見她,用夾煙的手指了指身旁,示意她坐下。
子柚遵旨走過去。他坐在一只寬大的單人皮質(zhì)沙發(fā)的正中間,周圍無別的座椅,她只好坐到沙發(fā)扶手上。
江離城挪了挪,空出一點位置,子柚從扶手滑了下來。他原先搭在沙發(fā)靠背上夾著香煙的那只手,順勢搭上她的裸肩,每次將煙吸上一口時,便勾著她的脖子連她一起拖到身前,手臂繞過她,有時擠到她的臉,有時壓到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