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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jié) 禮物(1)

晨曦之霧 作者:飄阿兮


晚上八點,偌大的辦公空間只有陳子柚一人,安靜得只聽得到鍵盤敲擊的聲音。保安大哥已經(jīng)巡邏過兩回,提醒她應(yīng)該早點回家。

辦公區(qū)的那部公用電話突然響起,她等它足足響三聲才轉(zhuǎn)接過來。

電話是頂頭上司遲諾打過來的。上司剛從上面派下來,很年輕,三十出頭。雖然一共只打過幾個照面,但他立即聽出是她,很和善地問:“這么晚還在辛苦?你們那兒還有誰在加班?”

她思索了一下,老實回答:“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p>

“今天林邁跟我也在加班,一會兒請你倆出去吃個飯好嗎?”林邁是上司的男助理,去年剛畢業(yè)。

子柚婉言謝絕,不只因為怕閑話,而且她今天來了例假,白天辦公室里冷氣吹得太強,現(xiàn)在縱然她在炎夏季節(jié)里抱著熱水袋出一身汗,仍然痛得厲害,強撐著在工作。

不是她多么敬業(yè),而是因為她第二天請了假,為了不拖小組的整體工作進度,決定將手邊工作先做完。

子柚在這個政府下屬單位里人緣不壞。她容貌姣好,很耐看,但是不耀眼也不招搖。她業(yè)務(wù)能力不錯,工作時專心,不爭搶不推托,也不擅于表現(xiàn)與匯報,與她一起共事,很輕松很放心。

這樣一個神秘的低調(diào)的有點羞澀的楚楚可人的沒有威脅感的小女子,固然沒有特別好的朋友,卻也沒有什么敵人。

過了許久有人輕輕敲門。大辦公區(qū)的門其實一直是開著的,她以為又是那個好心又啰唆的保安大哥,一邊快速敲著鍵盤一邊說:“我很快就會走的?!蹦侨丝攘艘幌?,抬頭看去,卻是年輕的上司助理林邁,提了兩個白色飯盒給她:“陳姐,頭兒說你也沒吃飯,讓我訂餐時多訂一份。頭兒還讓我轉(zhuǎn)告你早些回家,做不完改天再做?!彼B忙站起來道謝,將飯盒雙手接過。打開來,里面的幾樣菜居然都是她喜歡的。

子柚回想了一下,好像上個月全體聚過一次餐。她一向挑食,只吃有限的幾樣?xùn)|西,卻不知被誰記住了。本想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上司,后來想,既然已經(jīng)請林助理代為轉(zhuǎn)達,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飯菜是熱的,她快速地扒了幾口,還剩了大半。但胃里不那么空蕩蕩時,沉沉如下墜的小腹也似乎疼得輕了一些。

當(dāng)子柚即將結(jié)束工作時,手機叮叮咚咚響起來。她的手機鈴音很輕柔,但在這樣安靜而空曠的空間里,還是突兀得很。她對數(shù)字非常敏銳,盡管那個號碼她沒存,而且一共接了沒幾次,但她知道那是江流的電話。她剛好了一點的生理痛又厲害起來。

江流永遠是禮貌而客氣的腔調(diào):“陳小姐,您現(xiàn)在是否在家?”

“我在單位加班?!?/p>

“江先生讓我送……我到您單位樓下等您?”

“我再有半小時就能到家?!?/p>

“知道了?!?/p>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桌上臺歷的日期,覺得十分刺眼,伸手將那一頁翻了過去。

整個辦公室,只有她的辦公桌上放著日歷,年初時是厚厚的365頁,每過去一天,便撕掉一頁。她非常喜歡每天早晨撕掉昨天那頁的感覺,就像一種儀式:把昨天徹底丟掉,迎來嶄新的一天。但她的數(shù)字記憶不錯,總有一些頁碼,縱然撕掉,她也總不能如愿地忘記。比如今天。

她草草地將報告結(jié)尾寫完,通讀一遍,發(fā)到組長的郵箱里。站起來后,腿有點麻,腹部難受得更厲害。三十幾度的氣溫,她竟然覺得冷。

子柚慢慢走到停車場,在自己的車旁站了幾秒鐘,決定善待一下自己,不強撐著開車,明天她可以早一些過來取車,她慢慢地走出辦公區(qū)的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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