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博通怏怏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疊東西，遞過去。因為單藍生孩子時是他辦的手續(xù)，所以單藍的身份證、他們的結(jié)婚證，全都在他手里。

陳玉接過證件，翻看幾眼，眉頭一皺，又伸長脖子沖丁博通問道：“你戶口本呢？”

丁博通卻似沒聽見，兀自往墻角的長椅走去，一屁股坐了下去。陳玉不甘心占好的位置被人搶去，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大聲疾呼：“博通！戶口本！”

丁博通遠遠地看著陳玉，卻只搖了搖頭，氣得陳玉只得放棄窗口，沖他走過來：“怎么回事？早不是交待過了嗎？你戶口本呢？”

“我沒有戶口本?！倍〔┩ú痪o不慢地回答。

“怎么可能？”陳玉氣不打一處來。

“學校給老師們辦的都是集體戶口，沒有戶口本的?！倍〔┩ㄟ@么說的時候，減少了一分對單藍的愧疚，卻增加了一分對陳玉的歉意。

“那你早不說！”陳玉果然怒不可恕，想了想，轉(zhuǎn)身又鉆人堆里去。

看著個子不高、略顯臃腫的母親費力地和小伙子、大姑娘們擠來搡去，丁博通感到一陣內(nèi)疚和心酸，但他始終坐在長椅上不動。

陳玉再次來到窗口前，對女警察說明原委，女警察仍然頭也不抬地說：“集體戶口不行。爸媽都是集體戶口嗎？”

陳玉知道單藍不是集體戶口，但她沒把這說出來，又問：“有別的辦法沒？”

“房產(chǎn)證也行?！?/p>

陳玉一聽，臉馬上陰了，丁博通和單藍住的那房子，是單國強送的，戶主寫的單藍，房產(chǎn)證肯定在單藍那。她一直對這事耿耿于懷，沒想到這事還在這當口給她使絆！看來單藍那一家早就打有小算盤，沒安好心。

“用我的戶口和房產(chǎn)證給孩子落戶行不行？”她把腦袋湊過去問。

“你是孩子誰?。俊迸旖K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孩子的奶奶！”她有點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除非父母雙亡或者無力撫養(yǎng)。”女警察干脆地回答。

陳玉小聲地“呸”了一聲，陰云密布地走出人群。

走到丁博通身邊，陳玉泄憤似的在兒子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媽，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我們單方面辦了也不好，再跟他們商量商量吧。”丁博通趕緊說。

“就知道向著外人說話！我的孫子我還做不了主？輪得到他們外人說話？”陳玉憤然。

丁博通知道一時半會勸說不了她，便站起身，拉她離開派出所。

他們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已經(jīng)偷偷注視他們良久，這人就在人堆里，陳玉插隊時還擠了他一把。他們不認識這人，這人卻喝過丁博通和單藍的喜酒，是單國強的座上賓、老同學。他就在陳玉邊上，把陳玉和女警察的對話全聽進耳里。待他們前腳剛邁出派出所，這人后腳就給單國強撥電話，把親眼目睹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單國強。

“什么？有這種事？”單國強一聽，火氣直躥腦門。他在家等丁博通去醫(yī)院改出生證上的名字，左等右等不見人，撥了幾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沒想到，丁博通竟是背著他干這事去了！

單國強“啪”地把電話摔上，一步?jīng)_入單藍的房間，急赤白臉地說：“丁博通這小子出爾反爾，和他那混帳老媽偷偷到派出所給孩子落戶去了！”

何秀慧一聽，目瞪口呆，單藍的臉也刷地白了。

“還好丁博通是集體戶口辦不成，那警察說還可以用房產(chǎn)證辦，幸好我們當時明智，房子戶主寫的是藍藍的名，不然今天，房子孩子就全拱手送人啦！”單國強氣憤又快意地一掌擊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