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澀年華(9)

飛揚(yáng):比天空還遠(yuǎn)的季節(jié) 作者:省登宇


半夏苦笑了一下:“只是路上碰見會打招呼而已?!?/p>

“你還喜歡她嗎?嗯,假若可以重來一次,你會選哪個呢?兩個選項——A.阿薰,還是B.苜蓿?”

半夏良久不語。

“你對苜蓿怎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對阿薰真的很好?!?/p>

“那又怎樣呢。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想補(bǔ)償她。你知道,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挨父母的罵,也不需要回高二重讀了。她很在乎別人怎么看她。如今處在這種境況,她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了,總怕有人笑話她,對她指指點點。”

“沒有人笑話她,也沒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所以我才說她是驚弓之鳥啊?!?/p>

而對于阿薰,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她似乎下決心要把過往永遠(yuǎn)地埋葬。

看到阿薰在讀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

麥田,守望,都是被我們一遍遍引用和默念太多的兩個名詞。20世紀(jì)60年代美國“垮掉的一代”的故事在中國八十后的群體中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共鳴,難怪有人把我們與冷戰(zhàn)時期的美國青少年相提并論。不約而同的,所有少年都開始企盼自己的一片麥田。

可是我卻不能說我喜歡這本書。我只記得讀完它后心里一陣空虛和失落——那是一種比流淚更難受的感覺。我并不怕催人淚下的悲劇,悲劇只要哭過就好了;我怕的是那種讀了以后明明很想哭卻始終哭不出來的書,比如《挪威的森林》,比如《挪威的森林》里村上春樹所推崇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再比如《麥田里的守望者》。

提到《挪威的森林》,我又想起了甲殼蟲樂隊。不喜歡《麥田里的守望者》,還因為有件事無法釋懷。甲殼蟲的歌迷們永遠(yuǎn)不會忘懷約翰?列儂——樂隊的靈魂人物。1980年12月8日,一個瘋狂的歌迷,馬克?大衛(wèi)?查普曼以五顆子彈結(jié)束了這個搖滾巨子的生命。令我難以容忍的是查普曼殺害列儂的動機(jī)——他把自己視為《麥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考爾菲德的化身,他開始模仿考爾菲德,把萬眾偶像列儂稱做騙子。據(jù)說,殺死列儂,查普曼一言不發(fā),往地上一坐,看起了《麥田里的守望者》。

“我還記得……《麥田里的守望者》在一邊很顯眼……當(dāng)時我想,也許殺了約翰?列儂,我就能找回自我了?!辈槠章诒O(jiān)獄里如是說。每一個頹廢壓抑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病癥,那就是丟失了自我。查普曼是,考爾菲德是,塞林格也是。麥田里的守望者想要看護(hù)孩子以防他們跌落深淵,而最先跌落的,卻是他們自己。

I don’t believe in killing whatever the reason! 約翰?列儂的話??伤约簠s死在了槍下。

心懷那個麥田理想的孩子還沒有長大。阿薰讀完書后這樣說。

“我們的世界不可能簡單到用一片麥田就能概括。這是個復(fù)雜的世界,太過純粹的理想總是與之格格不入。連自我都無法把握,隨時可能跌落懸崖,守望孩子又從何談起呢?”阿薰說,“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并不成熟。我曾經(jīng)把某些事想得太簡單了。知道我為什么會叫‘阿薰’嗎?因為以前我喜歡《浪客劍心》里的那個女子,神谷薰。她是那么單純而執(zhí)著,不問理由地守候著宿命中的人,像一朵安然水上的蓮,無論波漣如何都能把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我曾經(jīng)就想做阿薰那樣的女子,就那樣波瀾不驚地等我所等的那個人,不管外面風(fēng)多大雨多大,只要他一回家,我就伸出手淺笑吟吟地對他說:‘歡迎回來!’……”

我看了一眼阿薰,發(fā)現(xiàn)她長長的睫毛正閃著淚光。她已經(jīng)沉浸在思緒里了。

“啊……當(dāng)然啦,現(xiàn)在早已不這么想了?!卑⑥够剡^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看,那時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后來經(jīng)歷了這許多事,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活得像阿薰一樣?!?/p>

“那么現(xiàn)在怎么想呢?”

“現(xiàn)在……剛從高三下來的時候,有位在復(fù)讀的姐姐送給我一句話:‘忘記該忘記的,記住該記住的,改變該改變的,接受該接受的?!F(xiàn)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讀書,不再辜負(fù)父母。該忘的也許永遠(yuǎn)忘不了,但至少不能再錯過不該錯過的。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算成熟,但我知道,我確實與從前的自己有所不同了?!?/p>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