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回到家后的第十日,我仍是被勒令不得邁出房門半步。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爹的話也時常在我耳邊回蕩。
爹罰我長跪在娘親的畫像前,他的第一句話便是:“若涵,我對不起你,有負(fù)你的重托?!彼袂榛秀?,幾欲肝腸寸斷。
我咬著嘴唇,明知這次是自己不對,卻也不愿認(rèn)錯。
一直耗到后半夜,我揉著僵硬的膝蓋和發(fā)麻的雙腿,爹坐在我身旁,一言不發(fā),大有我不認(rèn)錯就絕不允許我起身之勢。
老高、聽蓮和如風(fēng)在門外求了幾個時辰,爹一律不予理會,我也明白這次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天快亮?xí)r,疲憊不堪再加上滴水未進(jìn),終于支持不住,昏厥過去,失去意識前最后看到的爹悔恨焦慮相間的臉龐。
醒來后,爹沒有再問我半句,只是苦口婆心地說道:“滿人向來早婚,傅恒身居高位,又是當(dāng)今皇后的親弟弟,不可能沒有嫡妻。若你甘愿為妾,我也無話可說。”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在我平靜無漣漪的心湖激起千層浪,從來都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想現(xiàn)實就是這般殘酷,我遲早要面對。我不可能不介意他早已娶妻的事實,即便他再憐惜我,這始終是橫亙在我和他之間難以逾越的障礙,除非我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在乎,只為能與他長相廝守。
獨自站在窗前聆聽雨點敲打屋檐的聲音,落寞而帶著些許的涼意。
一個細(xì)微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我輕聲道:“聽蓮,放下就出去吧?!边@些日子我足不出戶,每到吃飯時間自有人送進(jìn)來。
“雅兒,是我?!比顼L(fēng)帶著一身的寒氣闖了進(jìn)來,還混雜著難聞的酒味。
“哥,你喝酒了?”我皺眉道,“還喝了不少。”
他用力地扳住我的雙肩,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手上突然加了把力將我往他懷里帶去,我掙扎著:“哥,你這是怎么了?你喝醉了?!?/p>
他一手禁錮住我的雙手,另一手抓著我的辮子使我強(qiáng)行面對他,我疼得眼淚都往下掉:“哥,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p>
“雅兒,我知道你不愿嫁紀(jì)昀,你心里有我對不對?”他的臉朝我貼過來,越湊越近,猛地扼住我的下巴,竟要吻上我的唇。
我使勁想擺脫他的鉗制,他臉上溫柔無比,眼神熾熱,手上的勁卻越使越大:“雅兒,我去和義父說,我要娶你。”
“不!”我的手抵住他的胸膛,“哥,你喝多了,我不要聽這樣的話?!?/p>
他的眼中盡現(xiàn)凌厲,額頭的青筋一根根地暴出來,在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已經(jīng)湊了上來。匆忙間,我只能將頭偏向了一邊,嘴唇擦著我的臉頰劃過。
“哥,你瘋了!”一個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我的眼里噙滿了淚水,他是從小愛護(hù)我的哥哥啊,怎么會變成這樣。
“是,我是瘋了?!彼崎_了我,雙手抱住頭,痛苦地蹲了下來,神情似是清醒了幾分,臉色卻極為的難看,“之前是紀(jì)昀,現(xiàn)在又是誰?為什么從來都不是我?”他雙手狠命地錘地,我被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緩慢地站起身,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一步步地朝我逼近。我往后退讓,碰倒了椅子也不敢扶起來,如風(fēng)現(xiàn)在的模樣讓我如此害怕,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會撲過來。
直至退到墻頭,避無可避,他的手婆娑著摸上我的臉,柔柔地?fù)徇^我的眼睛、鼻子、嘴唇和下巴。
他嘶啞道:“雅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是怎么樣的你不知道嗎?”
我硬著頭皮回道:“你對我一直很好,把我當(dāng)做親妹妹一樣疼愛?!?/p>
“親妹妹,”他冷哼一聲,“我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別的女子,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我死死咬著嘴唇:“可你是我的如風(fēng)哥哥啊。”
“我不要做哥哥!”他大聲叫道,形態(tài)癲狂。他眼角瞥到我擱在梳妝臺前的一物,不假思索地取來攤在手掌送到我面前,“這是什么?繡給誰的?”他從來都沒有對我這樣大呼小叫過,陌生得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