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的手已被握在他冰冷的掌心:“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雅兒,離你數(shù)月,相思相望,你可曾憶起過我?”
輕輕地抽回手,垂下眼瞼,小聲道:“紀大哥,雅兒曾指天盟誓,要嫁給第一個陪我看日出的男子,此心已許,今生無怨,希望你能成全?!?/p>
靜默半晌,他突然放聲大笑:“我紀昀頂天立地,我說了要你心甘情愿,自然不會強迫你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p>
我抬眼看他,他又道:“你放心,紀昀絕不強人所難?!焙鲇中χ牧伺奈业念^,“不用擔心,全都交給我?!彼麪科鹞业氖?,扶我上床,這下我沒拒絕他的好意,只是愣愣地看著他的舉動。他替我掖好被角,含笑道,“傻丫頭,你要做的就是休息,其他的無須多想。”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竟然這么容易就解決了,我一直以為紀昀這一關會很難過。微揚的嘴角透出我內(nèi)心的喜悅,故意忽視心底那一閃而過的小小惆悵。
他掩上房門,搬了張矮凳坐到我的身邊。
我微微睜眼,發(fā)現(xiàn)他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紀大哥,你還沒走嗎?”我稍稍動了動,他慌忙按住我,“雅兒,我看你睡著再走?!?/p>
“嗯。”有了他的承諾,我安心睡下,也確實是困了,很快我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再次醒來時,身邊已無紀昀的身影,我揉揉發(fā)脹的腦門翻了個身。
一張畫紙隨著我的動作緩緩滑落,我一骨碌起身彎腰撿起。畫中人豆蔻年華,丹唇素齒,娥眉淡掃,單衫杏紅,素手纖纖。
畫像中的女子,竟是我。
右下角另有一行題字: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jié),來生緣。
心里泛起凄澀的感覺,一行清淚順著雙頰流下。
悵然若失。
再無睡意,長嘆一口氣,將畫像擱在了書桌上。案上的紙筆尚帶有余溫,想來紀昀才剛離去不久。
我望著墨跡未干的畫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著他先前說的那些話,鼻子又開始陣陣發(fā)酸。
曙光漸起,晨曦朦朧。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吹開,瑟瑟涼風乘虛而入,驚醒了猶在困惑和迷惘中的我,寒氣逼人,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剛要起身關門,紀昀出現(xiàn)在門前,眼中有淡淡的血絲,見我端坐在書案前,驚訝道:“雅兒,你怎么起來了?”
我不答反問道:“你又為什么回來了呢?”
“我忘記了一樣東西?!彼掖差^看去,顯然是沒有發(fā)現(xiàn),又盯住了床底,更是沒有可能,最后他的眼睛停留在我的手邊。
“你在找這幅畫嗎?”我指了指手中的畫像,拼命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對,雅兒,給我?!彼噲D從我手中抽走,我沒有接上力,畫像到了他的手中。
如同對待珍寶般他輕輕地對著畫像吹著氣,再小心翼翼地卷起來:“雅兒,我先回了,你多保重?!?/p>
“紀大哥,我送你。”話脫口而出。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方道:“好?!?/p>
湛藍清澈的天空中飄浮著縷縷云絲,明麗寬廣,就如同紀昀的胸懷,悄悄看著走在身邊的人,為能真正地認識他動容。
“雅兒,再這么送下去就該送到家了。”紀昀打斷了我的沉思,目光和我撞在一起,桃紅色瞬間抹遍雙頰,我眉眼連忙低下去。
“紀大哥,你要去哪兒?”輕聲問道,似乎有預感,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日。
“孤云野鶴,何天不可飛?”伸手撫平我眉間的褶皺,將我散落的發(fā)絲捋到耳后,“你放寬心,你還怕我丟了不成?”
眼淚險些又要滴落,那份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舍愈發(fā)地強烈,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問道:“紀大哥,昨晚你怎會和如風哥哥在一起?”
“恰好碰上而已?!彼氐?。
我雖不信仍是點了下頭。
一紅發(fā)藍眼睛的洋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先是挺有禮數(shù)地行了個禮,旋即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請問……您是紀昀紀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