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伴隨著清脆的擊打聲,一個耳光精確地落在了孩子的臉上,馨語氣得粉臉通紅,“靈兒,你怎么和卓雅姑姑說話的,還有沒有規(guī)矩?”
孩子“哇”的一聲,號哭起來,一陣比一陣更響亮,馨語手掌一揮,一記耳光又將甩上去,我和瀟湘幾乎在同時拽住了馨語?!安灰??!?/p>
“我先帶靈兒出去,你們有話慢慢說。”瀟湘輕嘆了口氣,用衣袖抹去孩子臉上的淚珠,捏了捏他的臉,又拍了拍他的頭,“靈兒乖,你是勇敢的小巴圖魯,怎能說哭就哭,姑姑帶你去玩,先把眼淚擦干凈了。”
靈兒果然聽話地吸了吸鼻子,努力眨了眨眼睛:“靈兒聽姑姑的話,靈兒最勇敢,靈兒不哭?!?/p>
他們手牽著手離去,我的目光也一直伴隨著他們,直到我回過神,才見馨語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可是眼神空洞,思緒也不知飄向了何處。
“你不該打他的,他還是個孩子,我也不會怪他?!蔽衣暤驼Z,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雅兒姑娘,我有一事相求,若你答應(yīng),我們還是好姐妹,如若不然,恩斷義絕。”我雖和她并無太多接觸,可還算投緣,我也有預(yù)感她所求何事,喉頭一緊,啞啞地問道:“什么事?”
“請你看在靈兒和我的分上,離開我們爺?!毙纳匣\罩著一層烏云,胸口堵得發(fā)慌,那份凄涼讓我頓生悲哀。
“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強(qiáng)人所難,可是,還請你能體諒我的心情。”她幾乎是在求我了,臉色蒼白,表情僵硬,那淚珠斷斷連連,弄濕了一方絹帕。
我不敢看她的神情,腦子像是團(tuán)團(tuán)的亂麻糾結(jié)在一起,一邊是六哥哥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話:“世上情絲萬縷,有一種叫生死相隨?!绷硪贿呌质擒罢Z哭得梨花帶雨,弄亂了我的心緒。
雪山初相遇,怦然心動;妙應(yīng)寺再度相逢,難以排解的惜別之情;許下心愿要嫁給第一個陪我看日出的男子,他娓娓地告訴我希望就在黑夜的盡處;生死關(guān)頭,那句“能生則一起生,要死便一塊死”至今還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那夜息息相通,兩情相依,許下守候一生的承諾,讓我怎能放開他的手。
我狠了狠心,緩緩?fù)鲁鰩讉€字:“我不答應(yīng)?!?/p>
馨語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改平日的眼中含笑,謙恭和善,精致的妝容也布上了陰影,她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地?fù)u晃著我的身體:“你必須答應(yīng)!我出身名門,祖上便侍奉圣祖爺,你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我?”
我被她生生地激怒了,脫口而出:“我是當(dāng)今皇帝的親妹妹,若論身份的尊貴,你尚遜我一籌?!?/p>
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她癱軟在床榻前,眼淚更是似成串的珍珠滾落。她的啜泣聲哀怨凄涼,柔腸百轉(zhuǎn),肩頭激烈地聳動,說起他們的往事,說上幾句,哭上一回,再說幾句,又哭一回:“雅兒姑娘,求你成全我。”
“你很在乎他嗎?”我聽得心酸不已,良久,我才艱難地問道。
“是,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的良人,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生命?!眻远ú灰频恼Z氣,毋庸置疑。
回憶起六哥哥曾經(jīng)說過,他和福晉的結(jié)合是皇命難違,婚娶皆為無奈,可是今日聽到馨語的一番話,她對他根本就是情根深重,難以舍棄了。
“我答應(yīng)你,不再見他就是?!蔽衣犚娮约荷穆曇簦帽葍?nèi)心的苦澀。
此番話一出口,我頓時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默默抬頭,一個蕭瑟的身影掩映在夕陽的余暉下,撞進(jìn)他冷冽的眼神,寒光閃爍使人不敢正視。
“爺!”馨語的話還未成句就被六哥哥打斷:“我有些話想單獨和雅兒說?!?/p>
馨語臉色微變,許是不愿破壞在丈夫心中的美好形象,她還是忍了下來:“好,我先出去了。”她如臨大敵般的看了我一眼后才緩緩掩上房門離去。
兩人都沉默著,空氣異常的緊張。我竭力想打破這個局面,可越是想說話,舌頭越是打結(jié)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