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芒無奈地轉(zhuǎn)身看向一直跟著她卻不說一句話的男人時,這感覺已經(jīng)不是大大酥小小酥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天要亡她的感嘆了。渾身氣血上涌,雙頰滾燙,仿佛下一秒臉上就要滋滋地冒出油氣,夏芒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聲音如蚊蟻:“我……迷路了。”
“然后呢?”男人好整以暇,雙手環(huán)胸,街燈下,眼睛閃著滿滿笑意看著眼前手足無措一臉通紅的夏芒。
然后?他跟了她半天,她告訴他她迷路了,他還問她然后?夏芒怒從心中起,屈于眼前形勢,又生生將這團怒火壓在喉嚨下,嗡著聲嘴角抽搐道:“我想回客棧。”
“哦?客棧難道不在這附近?”這下男人笑得更開心了。
“嗯,在四方街入口不遠?!毕拿⒃秸f越小聲。
“那你剛才這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是為了什么?”男人兩步走至夏芒身前,俯下身盯著夏芒的臉問,眼里有一抹戲謔。
夏芒受驚般往后跳開一步,腦子里全是“為了什么”這四個字。夏芒當然知道自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初是急于避開眼前這人而無意識的行為,后來則是試圖走回客棧,或者說走回好歹能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的地方,不然能走到有第三人出現(xiàn)的地方也行,可是天不從人愿。
如今她有求于人,能這樣直接回答嗎?答案當然是NO了!夏芒心慌慌微有些結(jié)巴:“這個……那個……”
男人瞬間又走近幾步,夏芒退身,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背抵墻面,腦中立馬響起警報聲,剛挪身想從左側(cè)溜過去,男人雙手驀地撐墻,將夏芒圈在自己身前,眼睛看著扭著頭不敢直視他的夏芒,聲音低低帶著一絲溫柔道:“是為了像現(xiàn)在這樣,四下無人,賞月、賞夜、賞景、賞人、賞情嗎?”
夏芒聞言,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鋪天蓋地的憤怒將她僅有的理智全部淹滅。“啊,受不了了,你這個渾蛋!”夏芒在心里一陣怒吼,雙手握拳,化悲憤為力氣,猛地去推身前的男人。
男人輕松避開,伸手環(huán)住夏芒的腰,止住她用力之后失去著力點向前傾的身形,轉(zhuǎn)過身,側(cè)過臉,看著夏芒,認真道:“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我領(lǐng)著你回去?!?/p>
夏芒穩(wěn)了身形,慌忙掙脫,左手輕拍了拍胸口,抬眼,卻見身前橫過一手。
這種感覺,太過熟悉!
大三那年十一文藝晚會,身為主持人的夏芒一身純白禮服跳下的士急匆匆往學(xué)校大禮堂跑。學(xué)校的那些演出服陳舊多年,市群藝館的衣服平時文藝表演還湊和,但不適合主持人,所以身為晚會唯一女主持的夏芒,是在影樓租的禮服,因為在影樓免費蹭了個妝,耽擱了時間。
夏芒雙手提著裙擺疾步往大禮堂跑,時間快來不及了,主持人可不能遲到。
“呀!”夏芒一聲慘叫,趕得太急,沒看清路面,高跟鞋一不小心嵌進禮堂后門下水井欄,腳扭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人便順勢坐在了地上。右腳踝處有脹痛的感覺傳來,禮堂已經(jīng)響起音樂聲,這是晚會快開始的序曲。夏芒心里著急,索性坐在地上抽出腳,伸手去拔嵌在井欄上的鞋子,白色的高跟鞋,前綴水鉆蝴蝶結(jié),細細的反光絲綢帶子還維持著夏芒腳踝的形狀。
夏芒很快拔出鞋子,白色的細圓高鞋跟有刮花的痕跡,夏芒顧不得這些,穿的時候只覺得腳踝微腫,讓原來松松的帶子都有些勒緊了。就在夏芒起身的剎那,眼前橫過一手,夏芒抬頭,便跌入一雙滿含擔心與心疼的清澈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