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轉(zhuǎn)過身側(cè)過頭,看向蕭凌暉示意的方向,離她二十米開外,赫然停著一輛車,一輛讓夏芒備感熟悉的車。
車是PASSAT,黑色,路燈下,車牌“××25252”清晰可見。
是許文灝的車。
夏芒的心如被鈍物猛烈撞擊,不由得屏住呼吸,一時疼得不行,好半晌才緩過勁來。車子就停在一盞路燈下,車內(nèi)沒開燈,借著路燈昏黃的燈光,駕駛座上的人也正看向夏芒。
“夏子……”距離雖然不近,可是夏芒就是能看到許文灝坐在車?yán)?,嘴巴一張一合,叫著她的名字?/p>
夏芒心里一痛,轉(zhuǎn)回身便欲去開門。
“夏子?!痹S文灝沒想到會看到夏芒,更沒想到會看到夏芒與蕭凌暉在一起,喊了聲夏子,看到夏芒轉(zhuǎn)身去開樓梯的防盜門,直覺下車,快步走近。
夏芒的手一停,身邊的蕭凌暉看了一眼兩人,輕聲道:“芒芒,我先回去了?!?/p>
“不要。”夏芒直覺地伸手拉住蕭凌暉的衣袖,一時間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為何會有這種舉動。
蕭凌暉微微一怔,心里一軟,臉上浮起笑容,伸手反握住夏芒的手,點了點頭。
“夏子?!痹S文灝盯著夏芒與蕭凌暉交握的手,昏黃路燈下,臉上有醉紅。
“明天就做新郎官的人,這時候怎么還有空跑來人家樓下?”在夏芒看來,許文灝這樣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并讓她感到惱怒。誠然她剛才還在為他明天結(jié)婚的事傷心,可并不表示他現(xiàn)在的身份還能與她糾纏不清。夏芒雖不愿意分手,但兩人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夏芒更不愿意拖泥帶水。
許文灝聞言身形微一趔趄,眼里的痛意讓一旁的蕭凌暉看著都有些于心不忍。準(zhǔn)確地說,并沒有人告訴蕭凌暉夏芒與許文灝分手的前因后果,但蕭凌暉從許文灝的婚事上不難猜出個中原由,所以雖有些于心不忍,但蕭凌暉并不會幫腔。
“能讓我們單獨說幾句嗎?”許文灝也看向蕭凌暉,道。
趕在蕭凌暉回答之前,夏芒已經(jīng)搶先一步回答:“我跟你無話可說,而且阿暉也不用避嫌?!?/p>
“夏子……”許文灝將視線移向夏芒,眼里的那抹痛苦,好像比夏芒心里的更甚。
“許先生,不早了,如果你是來示威的,也該回去了吧?明天的婚宴我不會參加,我還沒有大方到這地步?!?/p>
“明天不會有婚禮。”許文灝這時候已經(jīng)顧不得蕭凌暉的問題了,幾步靠近,伸手便欲拉夏芒的手,神情中有絲異常的希冀。
夏芒躲開,退身到蕭凌暉身邊,改而兩手抓住蕭凌暉的手臂。心里卻是難忍的憤怒,再一次被欺騙的屈辱:“許文灝,你算什么?這時候你說這樣的話干什么?不管你結(jié)婚還是不結(jié)婚,從楚寧那件事開始,我就和你沒關(guān)系了。你現(xiàn)在于我來說,什么也不是,連陌生人都不如。”
“夏子……”
“你親手毀了這段感情,難道還要我繼續(xù)愛下去?”
“夏子,我沒有和楚寧去登記,我也不會和她結(jié)婚。”許文灝又走近一步,伸手去拉夏芒的手,因著距離的拉近,他身上的酒氣愈顯濃重。
“夠了!”夏芒甩手,終于忍不住大聲道,“你別在這發(fā)神經(jīng)了,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我不想再看到你,也告訴楚寧從此別在我眼前出現(xiàn)。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兩個都不會幸福?!?/p>
“夏子……”許文灝的聲音有種令人心悸的痛意,神情似在一瞬間徹底崩潰。
“芒芒。”蕭凌暉伸手輕擁夏芒,這一刻,他并不同情許文灝,而是心疼夏芒,會說出這話的夏芒,心里該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夏芒只是伸手反抱住蕭凌暉,在他懷里哭得很用力。
夏芒不知道許文灝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她只知待得她終于平靜下來,許文灝已經(jīng)連人帶車都不見了。
“謝謝你,阿暉。”這個晚上夏芒第二次對蕭凌暉道謝。
“芒芒,別再為那個男人流一滴淚,他不值得?!笔捔钑熆粗拿?,眼里有赤裸裸的心疼與愛意,伸手替夏芒擦去臉上的淚痕。
“阿暉……”蕭凌暉的手溫暖而干燥,手指修長整潔,從小到大這雙手給了夏芒無數(shù)次的安慰與保護(hù),而這一次,夏芒似乎還感覺到了安慰與保護(hù)以外的意味,或許這只是錯覺,夏芒如是想。她雖總嫌蕭凌暉的這雙手隨著他學(xué)醫(yī)的歷程碰過太多不干凈的東西,但毫無疑問,這雙手依然能給她心安的感覺。
夏芒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小區(qū)拆遷新建前,這里還是一排的老房子,夏芒和蕭凌暉就住在這里,沿河一帶有數(shù)級臺階壘成的河埠頭,供大家洗東西。那時候長輩們都喜歡到河邊洗衣物,夏芒也愛上河邊玩,拿著米簍子撒點米飯,浸到水里兜小魚。有次夏芒玩得太高興,一個不小心滑入河里,嗆了好幾口水,就是蕭凌暉第一個沖過來伸手拉住了她。那時的蕭凌暉雖然也還是個孩子,但那雙手給夏芒的信心與安心,足以讓夏芒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