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換了睡衣,單冬青躺在床上,想起白天見到徐楊的事,又抓了手機來看,沒有電話和短信。徐楊從見面到現(xiàn)在都沒有反應,也許是還沒有想明白,也許是太沉重,不想開口問。還是得找個機會主動跟徐楊解釋。
她發(fā)短信給徐楊,說要明天見面。
第二天,單冬青在醫(yī)院附近見到徐楊,她先到,徐楊后來才到,臉色有些沉重。
見了面,動了動手指打個招呼,徐楊在對面坐下,要了一杯水,有些沉默。服務員上了單冬青要的冰激凌,徐楊笑笑,用慣常的無奈語氣說:
“你總以為自己的胃世界無敵。”這一下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爽朗。
可惜還是不一樣,往日的徐楊,早就站起來把冰激凌退回去或者自己吞了。單冬青知道他還受昨天那件事的影響,而她來,也是為了談這件事。于是就開門見山地說:
“你昨天見到的秦簡,就是那個人沒錯?!?/p>
徐楊有些意外,他知道秦簡,也認出了他,可是沒有想到單冬青和自己一樣,一直都記著他,想一想,好像都過了快十年,他們當初一點幼稚的憤怒,變成這么多年持續(xù)不斷的關注。他昨天見到秦簡,很意外,也因此被牽動了往事,心情沉重。
可是他沒有忽略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單冬青和秦簡的關系似乎不那么簡單。
“你和他……”徐楊欲言又止。
單冬青點點頭,默認。她和秦簡在交往,徐楊也看得出來的。
徐楊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秦簡又因為某種原因和自己牽扯到了一起,這次是單冬青,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他還有什么好說的?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復雜難言。
以前的事老在腦子里打轉,他放不下心里的一點疑慮,遲疑開口:
“冬青,你以前跟我說過一句話,你和他在一起,真的是……”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不也這么想嗎?”單冬青打斷他,語氣很真誠,“而且以前的事……說實話,就算是以前,那也沒有我的事,都是你和學姐,還有他三個人之間的問題,我那時說過一些很孩子氣的話,但是都已經過去了。現(xiàn)在,他回國,學姐沒有,他們也分手了,我和他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和以前和別人都沒有關系?!?/p>
和他也沒有關系。單冬青說得委婉,徐楊卻明白她的意思。也沒錯,過去的都過去了,單冬青和秦簡是另外一段故事。始終沒有擺脫過去的是他自己。
這么多年,一想起過去,還是有些放不下,對秦簡,他已經成熟到不會再有任何不合理的看法。
但是單冬青怎么會愛上秦簡的呢?徐楊想起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們怎么會走到一起的呢?是因為在同一間公司,工作上接觸?”似乎有一點八卦,但是他實在好奇。
單冬青笑一笑,用勺子挖著杯子里的冰激凌,好像在想要怎么回答。半天,她仰起臉,想了想,說:
“都說雕塑家會愛上自己的作品,沒有見過面的兩個人,甚而不認識的兩個人,都可能愛上彼此,關于感覺這種東西,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徐楊笑著搖頭,顯然覺得她的話很沒有說服力。
單冬青又說:
“如果你關注一個人近十年,會不會愛上她?起碼會對她感興趣吧?”
有了興趣就有了發(fā)展的可能,就可能有了好感。異性之間好感太容易產生,真正難的是愛。
“所以后來,又在一個公司……就這樣咯?!眴味嗦柭柤?,說得簡單。
徐楊還是搖頭,不同意。
“這種事,怎么可能呢?”笑了一陣,他又沉默下來。
怎么不可能呢?愛情這種事,真是太難把握,也毫無預兆。他看著單冬青一直低頭挖冰激凌,有些出神,剛剛努力想要擺脫的失望和苦澀又涌了上來。
兩個人坐了許久,都各自想著心事。單冬青吃完了一杯冰激凌,見服務員從旁邊經過,就舉起手,正要再叫一杯,徐楊一把將她的手拽下來,跟以前的反應一樣。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彼酥t(yī)生的臉,很嚴肅。
單冬青很無奈。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終于都忍不住笑起來。單冬青心里松了一口氣。
和徐楊分手之后回家,簡啟丹窩在沙發(fā)上打電話,一臉的嫵媚笑容。單冬青一聽就知道對面是那位保齡球男,她回屋里去換衣服,出來之后簡啟丹已經掛了電話。咧嘴一笑,單冬青過去摸了摸她的手機,夸張地叫起來:
“呀,你手機的溫度,快要能煲粥了。”
“去!”簡啟丹搶回手機,白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單冬青湊上去,神情像媽媽終于看到女兒找到老公的樣子,滿臉喜滋滋的笑容。
“哎,我說你,好像終于遇上一朵又正又紅的好桃花了?!?/p>
“什么又正又紅,”簡啟丹撇撇嘴,“爛桃花還差不多,就是比別的歪瓜裂棗強些,我還沒打定主意要不要繼續(xù)應付他呢?!?/p>
單冬青笑她嘴硬。簡啟丹不以為然,其實她說的話倒也不算太假。在酒吧門口搭訕女人的男人會有多好?才認識了幾天就說愛的男人有多真?她還沒傻到真的相信他。不過也還不錯就是了,條件都還過得去。
她心里衡量著,露出一點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甜蜜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