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大,有一張空的床,只是被鮮花和水果給擺滿了,沒地擱腳,單冬青找人來把地方騰開,有時候忙得晚了就在旁邊睡。倒有好幾天沒和簡啟丹打照面,回去的時候她不是睡了就是已經(jīng)出門。
也有可能是在誠心躲著自己,單冬青想起那天兩人吵架的經(jīng)過,不由又嘆氣。正在那想心事呢,導(dǎo)致兩人友誼出現(xiàn)裂縫的罪魁禍?zhǔn)拙统霈F(xiàn)了。
徐楊從樓里出來,見單冬青耷拉著腦袋處理那堆花和水果,就樂了,過來拍拍單冬青,說:
“怎么這么沮喪啊,聽說秦簡這兩天恢復(fù)得很快,過不久就能出院了?!?/p>
單冬青一聽,也挺高興,只是她正在想簡啟丹的事,當(dāng)然不能告訴徐楊。想想看,他也算是藍(lán)顏禍水了,不聲不響就把自己多年的友誼給搞砸了。心里憋了些氣,看徐楊還一臉無辜的樣子,單冬青感覺真有些復(fù)雜。
徐楊不明就里,也幫著她一起弄那些花,還覺得可惜。
“這么多花,都扔了?。慷嗫上?,不如去送給別的病人吧,也美化病房環(huán)境。”
“也行?!庇谑莾扇吮Я舜笈醯幕ǎ谠鹤永锏教巵y送,像賣花女和賣花郎,又記起上大學(xué)的時候做兼職,滿大街往人家懷里塞玫瑰花,真是很有趣。
送得差不多了,出去玩的俞魚回來,見徐楊送花,很高興,非要給自己一大堆。徐楊兩手空空,俞魚就跟看護(hù)發(fā)脾氣,要看護(hù)去跟別人要。小丫頭脾氣不小,很驕縱,尤其一皺眉的時候,很有小大人耀武揚威的感覺。
單冬青看著她在那里和看護(hù)鬧,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滿腹的心事也被牽引了起來。徐楊和她的心事差不多,兩個人慢慢走到一邊,都坐下來,有些沉默。
“她會不會真的和學(xué)姐有關(guān)系?”還牽扯到另外一個人,單冬青沒有問出來。
“我也不知道,”徐楊看著遠(yuǎn)處發(fā)怔,“我第一次見到魚魚的時候,也覺得和她長得很像,還專門查了資料,只知道是單親家庭,美國國籍,媽媽姓俞,別的就不知道了?!?/p>
“聽說他們結(jié)婚沒幾個月就離了,沒有孩子?!?/p>
徐楊點點頭,他也知道不可能,但潛意識里總覺得魚魚和對方有關(guān),也許就是她的女兒,兩個人眼睛長得太像,所以自己那么緊張魚魚的手術(shù),他太想讓魚魚那雙漂亮的眼睛恢復(fù)光明。
至于她媽媽,他是期望她回來,還是不期望呢?如果是,怎么樣?不是,那又怎么樣?他不是一個消極的人,但對單冬青,卻猶豫了這么久,也許就是因為以前的事還沒有忘記??墒且郧暗氖聲绊懸院蟮纳顔??還要讓它影響嗎?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沉默了很久,徐楊說:
“魚魚的媽媽快要回來了,聽說,可能就是這兩天。”
單冬青一下子就愣住了,過一陣,她淡淡地說:
“誰知道是不是她呢,就算是,那也沒什么,本來就沒有關(guān)系了?!?/p>
徐楊研究著她臉上的神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真的不在乎。不過單冬青一向比自己想得開,不太會鉆牛角尖,也許她是真的不在乎。這不在乎,也算一種勇氣,和愛上秦簡是同一種勇氣。徐楊想到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兩人在外面又坐了一陣,剛起身,就看到秦簡頭上纏著繃帶出來了。他受的傷也不是很重,年輕,身體素質(zhì)好,沒幾天就能到處走動了,這幾天正嫌病房里太亂,籌劃著想趁哪天偷偷出院。
結(jié)果在病房里就看到了窗外徐楊和單冬青說說笑笑的情景,雖說心里明白不該吃醋,可到底臉色不大好看。單冬青見他出來,有些吃驚,連忙上去問:
“你怎么出來了?外面有風(fēng),小心你的傷口?!?/p>
秦簡沒理她,跟徐楊點點頭打個招呼,盡量顯得有氣度有涵養(yǎng)。徐楊笑一笑,就走了,秦簡在原來他的位置上坐下,見單冬青很緊張的樣子,心里又高興起來,就戲謔她說:
“我怕再不出來,你就要丟下我跟別人跑了,到時候跟誰要人……”
“還不老實,”單冬青批評他,“果然說人狂沒好事,狗狂……”又習(xí)慣性地想說那句了。
秦簡哈一笑,擰著她耳朵說:
“誰是狗?你說誰是狗……”
單冬青笑著躲開,說:
“我可沒挨磚頭……”完了臉色又一正,“我說真的,你傷口到底還沒恢復(fù)好,真要出院?在家里不太好打理。”
秦簡拉她在旁邊安安定定坐下,很深謀遠(yuǎn)慮地說:
“在醫(yī)院里每天來的人這么多,還得費心應(yīng)酬,對傷口更不好,不如回家里,剛好我可以趁這個機(jī)會跟公司請假,新盤也告一段落了,也許能在家里休息一段時間?!?/p>
單冬青覺得秦簡說得也挺有道理,他前段時間忙得厲害,受了傷,算是一個休整的機(jī)會。應(yīng)付那些人,比工作更累呢。于是也表示贊同,兩個人說好,等沒人的時候就去辦出院手續(xù),在家里養(yǎng)傷兼休假。
在外面待了一陣,回病房去,兩人正說著話,秦簡被旁邊一個小小的人影撞了一下,正是和看護(hù)鬧脾氣的俞魚。俞魚正生著氣,又突遭障礙,遠(yuǎn)遠(yuǎn)跑開一段之后,還對秦簡做個鬼臉,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
秦簡跟被定住一樣。
單冬青笑了笑,隨口說:
“怎么,就這么小心眼,一個小姑娘也不放過?”
“瞎說,”秦簡哼了一聲,拍了拍她的后腦勺,“走吧?!?/p>
兩個人回去,在進(jìn)門前,秦簡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姑娘已經(jīng)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