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衛(wèi)生間里打了盆涼水，澆在羅阿姨頭上。羅阿姨醒過來。蕭正宏拽著她的頭發(fā)：“你這是為什么為什么？他怎么你了？”

羅阿姨睜開眼睛，笑了，她說：“我等了四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p>

蕭正宏“啪”地抽了羅阿姨一個大嘴巴。

薛佳在旁邊嚇得哆嗦，顫抖地說：“要不要叫人啊?！?/p>

“滾！”蕭正宏沖薛佳怒吼起來，“快去穿上你的衣服?！?/p>

他沖到房間中那面大鏡子前，沖著鏡子喊道：“還不快過來，看景那？”

轉(zhuǎn)眼間，劉慧帶著兩個馬仔就過來了。他們按照蕭正宏的吩咐，七手八腳地把羅阿姨捆起來，扔在沙發(fā)上，把國字臉堆到了衛(wèi)生間里，然后又拿東西把樓道和房間里的血跡打掃了一遍。薛佳躲到自己屋子里一個勁地打顫，穿衣服怎么也不利落。

蕭正宏打電話繼續(xù)叫人，然后穿上自己的衣服，看著羅阿姨。

羅阿姨已經(jīng)冷靜下來，看著屋子里手忙腳亂的幾個人，只是笑，頭發(fā)凌亂，嘴角掛著血。

“說說吧，怎么回事？”蕭正宏催促她，“快一點，否則扒了你的皮?！?/p>

“你們殺了我女兒。這只是一個報應?！绷_阿姨說。

蕭正宏愣了：“你女兒？你女兒是誰啊？”

“我女兒叫羅玲。你們把她從樓上扔下來。我知道，你們給她灌了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她只不過是不想干了……你們不答應，就下狠手。別以為我在說胡話，我思維很清楚，我是報仇的。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殺這個人么？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們。我已經(jīng)報仇了，我已經(jīng)夠本了。”

羅阿姨有點歇斯底里，滔滔不絕地說話。周圍幾個人聽著都有點發(fā)傻，只有薛佳沒感到意外。

羅阿姨很早就離了婚，帶著女兒生活，所以女兒就跟了她的姓。女兒從小生得漂亮，能歌善舞，一心想考戲劇學院。于是，羅阿姨就去金匯公寓找了兼職，去打掃衛(wèi)生。后來自己的原單位終于破產(chǎn)，掃地就成了她唯一的職業(yè)。

這四年間，金匯公寓發(fā)生了許多事情，經(jīng)常有成群的女孩子進進出出，很多人凌晨才回來。羅阿姨開始并不為怪。她能看出這些女孩在做什么，但這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老實掃地，本分掙錢。金匯的物業(yè)也覺得她干得不錯，有一次還給她發(fā)了二百塊錢的獎金……直到有一天，她在這些女孩子中發(fā)現(xiàn)了羅玲。

羅玲考上大學后就住校了，只是偶爾才回家。剛開始還得問羅阿姨要錢，但很快，就給羅阿姨帶錢回來了。她一直解釋，自己在外面跟了劇組，有了收入。接著，羅阿姨就在金匯公寓看到了羅玲，她也確定羅玲看到自己了。只是羅玲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微微停頓了一下，就又滑走了。羅阿姨心里明白，女兒并不希望在這種場合和她相認。

很快，羅阿姨就在電視上，看到女兒肩膀上有了文身。

她希望羅玲回家的時候，能好好和女兒談談，但是從那以后，女兒不再回家，只是偶爾會有電話，說自己現(xiàn)在很忙，以后有時間了，會好好孝敬她。后來，女兒給她了很多錢，說自己有了男朋友，再后來，女兒希望她不要再在金匯公寓掃地了，沒有辛苦的必要，再后來，女兒就出名了，得了比賽的名次。再后來，女兒就出事了，最后給她的電話，是哭著說的，說她一點都不愛那個上市公司老板的兒子，一定要分手，還說，一定要離開這個可惡的光輝公司。

羅阿姨沒有辭職，她覺得這樣還能離女兒近一點。但十幾天后，羅阿姨就看到了女兒赤身裸體地掛在高樓上。

在金匯公寓的那段時間，羅阿姨認識了國字臉，因為她多次看到他和女兒一起進出這棟大樓。她認準國字臉是兇手，而且還是指使者。

說完這些，羅阿姨顯得很累。她只是笑笑，笑得很難看。她最后一句話是：“你們都聽明白了嗎？一切都是有報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一切都是自找的。你們活該。”

蕭正宏蹲到羅阿姨面前，點點頭：“我理解你，換了我是羅玲家的人，我也會這么做的?！闭f完，又是重重的一個嘴巴抽了過去。

羅阿姨昏了。

沒有幾分鐘，很多人趕到。他們七手八腳把國字臉和羅阿姨抬走了。薛佳從門縫中看出去，國字臉的四肢還在不停地抽搐著……但他顯然活不成了，沒有人會去叫醫(yī)生，更沒有人會去報案。

劉慧走了進來，坐在她身邊，安慰她：“別害怕，沒你什么事兒?！?/p>

緊接著蕭正宏也進了屋，目光陰沉地看了看她們：“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只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p>

在逃離新林小區(qū)的路上，蕭正宏只說了一句話：“我們有內(nèi)奸?！敝缶驮僖膊蛔雎暳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