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向?qū)帉τ谧约旱亩ㄎ划惓蚀_：在桑離考上大學之前，他只能是她的“向?qū)幐绺纭薄m然他不喜歡她這樣叫他，可是他不得不靠這種關系來麻痹自己越來越有些脫軌的思想。

或許也是因為天氣漸漸暖和了，桑離與向?qū)帯懊咳找灰姟钡牡攸c開始從中午的教室轉(zhuǎn)移到了傍晚的操場：那時候高中部與初三年級每天都有晚自習，從下午第四節(jié)課后到第一節(jié)晚自習之前是一小時的晚飯時間。桑離與向?qū)幎荚趯W校食堂吃飯，飯后就會到操場邊的看臺上坐一坐。桑離會說點功課上的難題，向?qū)巹t會瞇著眼睛給出一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桑離很不服氣向?qū)幍男乃闼俣龋３９室馑Τ鲆坏婪睆偷姆匠填}，可是從來都沒有難住過向?qū)帯?/p>

于是桑離便情不自禁地感慨造物主的神奇：神啊，你為什么要把這么多強悍的功能的都匯集到一個人身上，讓他能說好聽的英語、算很難的數(shù)學題、唱好聽的歌曲、寫好看的毛筆字……

對于這樣的質(zhì)問，向?qū)幫ǔ６紩呐纳ｋx的頭頂，納悶道：“怎么聽你這么說，我好像是多功能的小霸王學習機？”

桑離一愣，哈哈大笑。

那個年代，小霸王學習機的廣告多么家喻戶曉：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出了學習機；你拍二，我拍二，游戲?qū)W習在一快兒；你拍三我拍三，學習起來很簡單；你拍四我拍四，包你三天會打字；你拍五我拍五，為了將來打基礎……于是，后來有段時間，桑離就稱呼向?qū)帪椤靶“酝酢被蛘摺皩W習機”。

綠楊蔭里，向?qū)幘瓦@樣陪桑離走過春天，又走過夏天。因為這樣的陪伴，就連黑色六、七月都變得不再面目可憎——那年，似乎就在不經(jīng)意的時光里中考和高考就相繼到來了，沒有什么緊張，也沒有什么畏懼。桑離坦然走進中考考場，而向?qū)幤桨驳鼗氐绞〕菂⒓痈呖肌Ｏ驅(qū)幍牡谝恢驹甘峭鈬Z大學德語系，如無意外應該會被順利錄取，而桑離則在七月初就得知自己以兩分的微弱優(yōu)勢考取了省重點中學。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除了不得不接受的分離，似乎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滿意。

暑假的時候南楊回家了——是早晨六點半，他拎一個并不沉重的行李包下了火車，然后沿著少年時代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次的花樹里胡同走進自家院門。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的瞬間，他一抬頭就看見了習慣早起的桑離站在院子中間若有所思地喝一碗豆?jié){，一邊喝一邊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掰來掰去地數(shù)著什么。她身上穿一件印著小鴨子的睡裙，領口很大，露出白皙的皮膚與清晰的鎖骨，稚嫩又純潔。

南楊忍不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看著桑離，大約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桑離的神游天外結束，莫名翻了個白眼，一仰頭把剩下的豆?jié){灌進嘴里。她嘴巴鼓鼓地抬起頭，卻猛地撞上南楊微笑地看著她的目光，驚得險些把一口豆?jié){噴出來。

“啊——”桑離開始尖叫。

南楊皺眉：“小離，我半年沒看見你了，你就這么迎接我？”

下一秒，桑離已經(jīng)沖向南楊，歡呼雀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南楊一邊笑一邊攬住桑離：“你是復讀機??？”

說話間南楊媽媽聽見吵鬧聲，從廚房里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兒子把桑離攬在懷里，一只手開心地拽著桑離的馬尾辮，像小時候那樣鬧成一團。

南楊媽媽一愣，喜上眉梢：“楊楊！”

南楊一抬頭看見媽媽，急忙走過去再給媽媽一個擁抱。他已經(jīng)比媽媽高了那么多，南楊媽媽要仰頭才能看清兒子的臉，媽媽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問：“火車上睡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