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緊湊的生活節(jié)奏徹底粉碎了我的生物鐘,即使手腕戴著手表,也無法左右時間。接二連三的聲色、事物,以及觸感沖擊我的防線,我應接不暇。一次次用咖啡和酒精麻醉自己,以至于最后變?yōu)榱晳T性的麻木。
回憶幻化成為一種負擔,開始變得支離破碎,我翻來覆去地想要把它們粘起來,卻發(fā)現(xiàn)幸存的記憶竟如同墜落在地的玻璃般。鋒利而又細小,一不留神,便會刺破指尖。冒出一顆紅色的血珠。
光憑腦海中零零碎碎的影像以及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就指望他們可以復原。
只是徒勞。
只是妄想。
即然這樣,就用這些尖銳殘缺的片段,將記憶鏈接。
八
2009年1月17日下午3點。
我提著藍色的旅行包到達泰安。泰安路115弄18號。過去沒有想象過泰安招待所的樣子,所以看到泰安隱藏坐落在一片低矮的居民區(qū)內,也沒有太多的驚奇。招待所被成片的樹木所包裹,若隱若現(xiàn)。而在這些蔥蔥郁郁之中,紅色的條幅顯得那么突兀刺眼。
熱烈歡迎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的選手
我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心想:我真的來到新概念了呢。
來滬之前,我在新概念的QQ群里聽說泰安已經(jīng)住滿了,所以就打算在附近一家旅館先住著,傳說泰安是歷屆選手必經(jīng)之地,我若是住在泰安附近,沒事也可以來泰安湊熱鬧啊。于是,我跑到泰安招待所的柜臺前沒頭沒腦地問老板娘。
“你好,我是新概念的選手,泰安住滿了是吧,那這附近還有什么旅館么?”
老板娘一臉驚奇。
“沒有呀,你要住是可以的呀,誰說住滿了,胡說八道?!?/p>
我就這么神奇地住進了泰安的215房間。二十八塊錢一天,挺便宜的,老板娘說這是為了照顧我們新概念的選手。她還說上海有些地下室一天的租金也要六十塊。我感到莫大的榮幸。
馬巖龍,人稱莫小七,是我涉及新概念第一個認識的人。我興奮地發(fā)著短信告訴他我已經(jīng)定居泰安,他回復我說“108房間有人”,我以為小七在108房間,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敲門。108房間的門沒有鎖,我輕輕一叩,便開了。
一個發(fā)型蓬松蜷曲,如同剛剛有一串鞭炮他在頭頂“噼里啪啦”爆炸的男生低著頭,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看樣子估計也是剛到泰安不久。我心想:這就是莫小七了吧,便用肯定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
“莫—小—七?!?/p>
他抬頭,先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我,然后不屑地轉過頭,略帶笑意地蹦出倆字
“不是。”
頓時,我曉得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后來的后來,我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省登宇,我來到泰安見到的第一個朋友。大伙稱他:老省。
當時的泰安沒我想象中那么熱鬧,每個房間都是緊閉的木門。走上二樓左拐,經(jīng)過公共衛(wèi)生間以后,可以看見一條鋪著木質地板的走廊,順著走廊伴著“咯吱咯吱”清脆的腳步聲走到盡頭,就是我的臨時據(jù)點,215房間。沒過多久,我就離開了泰安。打算四處轉轉。剛推開泰安的玻璃門,就看見一個頂著BOBO發(fā)型的女生,戴著像哈利?波特一樣圓圓的眼鏡,站在門口。穿著時尚,手里夾著一根剛點著的煙。并且對著電話用一種奇怪的語調一遍遍地重復著對話。
“喂?是××么?”
“你知道我是誰么?”
“喂?”
……
我經(jīng)過她旁邊聽到這些莫名其妙的對白,心里糾結得要命。這……這也是新概念選手?好神奇啊。真夠“新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