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隱形人,私奔夢(8)

飛揚(yáng):夏天以后 作者:省登宇


夏木小姐說話的時候,小草先生就咬著嘴唇聽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夏木小姐說完了,小草先生他長長嘆了口氣,看著女孩無奈地笑。

“這是你說聽到的關(guān)于私奔的故事。你知道的是結(jié)果,你卻不知道為什么。關(guān)于私奔的真正故事是這樣的,從前,在一個混亂的城市里,有一個女孩,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父親做什么。在同樣的城市里,有一個男孩,他同樣不知道自己父親做什么。女孩和男孩從小就一起玩,一起生活,女孩很喜歡男孩,男孩也喜歡她。他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在課堂上說悄悄話,就算課堂上老師提問,男孩也偷偷保護(hù)著女孩,幫她回答。男孩的父親一直反對他們在一起。但父親從來不說為什么。他越來越歇斯底里,每次一看到男孩和女孩走在一起,就轟然大怒。他用皮帶去打男孩,卻從不告訴男孩為什么他要打他。男孩女孩慢慢長大,終于有一天,他們私定了終身,為了證明彼此相愛,女孩把自己的全部給了男孩。他們在一晚甜蜜后決定第二天私奔,地點(diǎn)是郊區(qū)的火車站,女孩說,我們趕明天最早的一列南下的火車,無論通向哪里。男孩突然想回家多帶幾件衣服,于是答應(yīng)女孩他去去就回來。男孩回到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他的手受傷了,血染濕了他的上衣。男孩那一刻才知道父親原來是警察。他聽到父親的手下不停稱贊著父親,聽說父親他們殲滅了城郊一個地下販毒組織,男孩的爸爸立了大功,販毒團(tuán)伙被一網(wǎng)打盡。那個團(tuán)伙的頭目,逃跑時抓住了一個路人做人質(zhì),他還沒來得及摟緊人質(zhì),結(jié)果男孩的父親開了一搶,那個毒梟頭目給斃了??吹侥莻€頭目的照片,男孩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女孩的爸爸。男孩在那一刻放棄了他們的私奔夢,他想到孤獨(dú)的女孩,想到女孩孤獨(dú)的媽媽。他很沮喪,根本不能接受現(xiàn)實(shí),他不知自己怎么面對女孩。又怎么跟她說?當(dāng)男孩趕到車站時,女孩已經(jīng)不見了。他很想找女孩,但他找不到,面對著一列列呼嘯而過的火車,他的腳步定格了。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中午的太陽深深抽了口氣,他的女孩走了,他的新娘走了?!毙〔菹壬f到這兒,停了一下,夏木小姐聽到他哽咽的聲音。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十八年前,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夏木小姐不敢想下去。

“男孩在火車站等了一天一夜,他確定女孩是不會回來了。他有點(diǎn)后悔自己回來太晚。知道女孩父親被擊斃的時候,他想到了女孩的媽媽,他突然覺得他們不應(yīng)該私奔,女孩的爸爸死了,只留下她媽媽一個人孤零零生活。在剩余的日子里,男孩畢業(yè)了,并成了一個美術(shù)老師,他留在了這個城市,這十八年來,他一直照顧著三個老人,他的父母,還有那個女孩的媽媽。他足足等了她十八年,但她從來沒回來過?!毙〔菹壬f完,鼻子一酸,終于沒忍住眼淚。

“我今年十七歲。我也不知道我媽媽哪里去了。”夏木小姐說完,什么也沒說,她慢慢地給小草先生拾起地面的橙子,然后,離開。她跑到郊區(qū)的火車站,跑上一列即將出發(fā)的火車,終點(diǎn)到哪里,她不知道。她在火車上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忽視身邊所有人。

她在火車上寫著沒有完結(jié)的故事:

畫畫的時候,木木一直盯著J先生,她記住了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舉止。J先生很不好意思地畫著。突然木木對他說,不如,我嫁給你吧。J先生爽朗地笑著,哈哈,你都可以做我女兒了。木木聽著,笑了笑,是啊是啊,我開玩笑的。J先生,你一定還愛著狐貍阿姨吧,木木問。J先生一聽,狐貍?你是誰?木木笑了,是啊,怎么會有一個男人還記得十年前的一個七歲小女孩……

夏木小姐把故事寫完的時候,打開了窗戶,她把紙張撕得粉碎,那些過去的故事灰飛煙滅。這樣的結(jié)局比較讓她滿意,她找到了這個男人,并且知道了他那天沒有出現(xiàn)的原因。夏木小姐不知故事真實(shí)性有多少,就算是杜撰,她也被男人的誠意打動。她總算松了口氣,緬懷完母親的愛情,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愛情中去了,列車終點(diǎn)到哪?她不知道。正如她不知道母親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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