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得早了?！逼鋵?shí)不想解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自然而然回答了他，“困了?！?/p>

“那你睡吧，反正還早?！彼冻鑫⑽⒌男σ狻Ｎ宜餍园涯_團(tuán)上沙發(fā)，側(cè)頭睡了。真的有些困，這樣的生活，是要被那些勤奮工作的人唾棄的吧。唾棄吧，我心里自嘲，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活目標(biāo)了。

睡了許久，突然感覺有人盯著我看，掙扎醒來，抬起頭，非常意外地，看到楚承的臉，他垂著頭，不知為什么，眼睛睜得那樣大。

“你來啦，送你爸爸去機(jī)場了？”我低頭看表，睡了很久，一個多小時了。

“為什么不開手機(jī)？”他聲音悶悶的。

我詫異地取過手機(jī)，看了一眼，沒電，屏幕一片黑暗。

“我聯(lián)系不到你，在這里等了你很久，就坐在你身后。一個小時了，正想走，才看到你?！?/p>

我啞然。

“你這么小，團(tuán)在沙發(fā)里，這沙發(fā)又在角落，什么都看不到。我就坐在你身后，居然什么都沒有看到?！?/p>

剛醒來的腦子還有些混沌，我只能維持抬頭的姿勢，傻傻看著他，他是在生氣嗎？這些話，是因?yàn)榈鹊锰貌荒蜔┝?，才這么說的嗎？

“我手機(jī)沒電了，沒注意到。你在生氣嗎？”我把手機(jī)遞給他，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是無謂，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他突然伸手將我從沙發(fā)里拉出來，百葉窗縫隙中的陽光從他臉上一晃而過，“不是生氣，只是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你，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空空的。突然看到你這么安靜地睡在沙發(fā)里，身子團(tuán)成一團(tuán)，我從沒看到過你睡著的樣子，很漂亮?！?/p>

我答不上話來，嘴巴微張，只是看著他。半晌，吐出一句話：“那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p>

他低低笑起來，抓過我的手，下樓：“當(dāng)然去吃飯，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過東西呢。”

下樓看到黑襯衫的老板，低頭在那里故意忙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家伙，明知他來了，卻不叫醒我。想走過去，但是手被楚承抓得緊緊的，這么緊，走到陽光下，手心的熱度傳遍全身。這感覺，熟悉又遙遠(yuǎn)，多年前，也有過的。心底花開的感覺，居然有生之年，我又體會到了，居然。

結(jié)果兩個人，手拉著手，走過濃蔭密布的街道，只是去吃了一碗面。日式的小店，午后的店堂稍稍有些冷落。他確實(shí)是餓了，吃面的時候，稀里呼嚕的。好像第一次看到他這種樣子，和坐在高級西餐廳中熟練使用刀叉的時候完全不同，可是真實(shí)得可愛。湯面的熱氣蒸騰上來，他開闊的額頭正對著我，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不知不覺，我看得入神。

楚承抬起頭，笑容浮現(xiàn)：“你在看著我傻笑嗎，留白？”

我一驚，雙手不自覺地?fù)嵘献约旱哪?，嘴硬地回答：“怎么可能，你有什么好看。?/p>

他放下筷子，有些夸張地捂住胸口，“沒什么好看？留白，你真?zhèn)业男?。我還以為你是有些喜歡我的?！?/p>

我呵呵笑起來，“你沒有說錯，我喜歡你，被你的美色所迷，滿意了吧。”

他眼睛突然閃亮，“留白，你說喜歡我？”

本是玩笑話，但是被他的表情鎮(zhèn)住，我竟然一句話都回答不出來，一瞬間，臉熱辣辣地燙起來。不用照鏡子都可以知道，我臉紅了，心里罵自己沒用，怎么在他面前，總是像個傻瓜，什么反應(yīng)都不像平時的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突然聽到悶雷聲，一轉(zhuǎn)頭，窗外已經(jīng)是烏云密布，瓢潑大雨，上海夏天的特色，午后雷陣雨。

“下雨了。”我喃喃地說。

“不喜歡下雨天？”

“不，很喜歡。小時候樓下是集貿(mào)市場，突然下大雨的時候，趴在窗前，可以看到很多人忙碌著收拾東西，推著車飛快地消失?？吹絼e人這么慌亂，會覺得自己在屋子里，特別的幸福。”

他笑，“聽上去有些幸災(zāi)樂禍啊，留白?！?/p>

“那你的下雨天呢？”我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