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里，門鈴響過，首先撲出來的是茉莉溫暖清香的小身子。我放開行李箱，一把將她抱起，親她的臉頰，“寶寶，媽媽好想你?！?/p>

“我也想你，媽媽?！彼敛涣邌莸剜狡鹱煊H我的臉，小手環(huán)繞上來，緊貼在我身上。

“留白，你回來啦。”媽媽的聲音響起。我沒有回答，放下茉莉，對她微笑，“寶寶，你到樓下愛玲家玩一會，媽媽有事情跟外公外婆說，好不好？”

她張大眼睛，看著我，點點頭。我?guī)退聪码娞?，看著她走了進(jìn)去，然后抬頭看了爸爸媽媽一眼，心里有些酸楚。他們兩個表情期待，一定認(rèn)為我這么晚才回到家，多半是已經(jīng)和默然達(dá)成了協(xié)議，現(xiàn)在要告訴他們好消息了。

“我們坐下來說好不好？”我走進(jìn)客廳，坐在餐桌前。

“今天默然有沒有去接你？”他們也坐下，媽媽率先開口。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責(zé)怪。果然是媽媽，到底還是告訴他我回來的航班。“他是有來接我，可是我并不是坐他的車離開機(jī)場的?！蔽覍嵲拰嵳f，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媽媽變了臉色。

“留白！”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我嘆息，“可是爸爸媽媽，我真的不能再接受這個人了，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新的感情。我和他，是非常認(rèn)真地想在一起，這個時候叫我再回到默然身邊，我想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你說的是誰？”爸爸開口了。

“他叫楚承，潮州人，在加拿大長大，剛回上海不久?！?/p>

“他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嗎？”

“知道，一開始就知道，他還提出要見茉莉。我想這個周末我們?nèi)齻€會一起過吧?！?/p>

“那么，你確定你們會有結(jié)果嗎？”

這個問題，叫我怎么回答？我啞然，沉默地看著父母的臉。結(jié)果，什么是結(jié)果？不往前走，怎么可能看到將來？我知道我和他有結(jié)果的幾率，可能跟奇跡發(fā)生差不多?？墒秦M能為了這個原因，就要放棄，就要選擇那條一定會有結(jié)果的路，就算那個結(jié)果，是萬劫不復(fù)，也在所不惜嗎？這些話，叫我怎么說出來？

“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齊大非偶。留白啊，你一直很聰明，從來不用爸爸媽媽操心，怎么這次，會這么糊涂？”媽媽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贊成。

“什么是清醒？”我有些煩躁，“和默然復(fù)合，就是清醒嗎？”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那樣的豪門，是我們這種人家高攀得起的嗎？就算他現(xiàn)在喜歡你，可是能夠堅持多久？一年？兩年？到最后受傷的，還不是你。留白啊，爸爸媽媽不是要阻止你戀愛，只是不想看到你以后痛苦。”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在心里大喊，可是完全發(fā)不出聲音。楚承，這些痛苦，你是體會不到的吧?？墒俏?，每天都在這樣的矛盾中煎熬著，現(xiàn)在被媽媽赤裸裸地提出來，我的心痛得緊縮起來。

“爸爸媽媽，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的聲音軟弱，唯有哀求，“請你們讓我，自己來選擇。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我都會自己承擔(dān)，好不好？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將來會不會有結(jié)果，會不會痛苦。我只知道和默然在一起，我現(xiàn)在就會開始痛苦，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餐桌上一片沉默，最后還是爸爸開口，“留白啊，你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一切自己把握，我們不想再多說些什么了?！?/p>

“謝謝?！蔽议L出了一口氣，“我下樓去把茉莉接回來?！?/p>

我沒有直接帶茉莉回家，而是牽著她的手，到小區(qū)的花園里散步。夏日的傍晚，樹蔭濃郁，一片清涼。我低下頭，柔聲問她，“茉莉，你和媽媽在一起，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彼男∈謱⑽易サ镁o緊的，“媽媽，爸爸帶我去過公園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怎么了？”

“爸爸問我，要不要讓他回家？”

“你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嗎？”我蹲下身子，目光和她平視，鄭重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