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蘭陵郊外四里，并不太遠……”

耳畔傳來青蒿的笑聲：“公子且慢，難道你只請她一個人，不請我嗎？”她從后院走出，沿著小徑走到我身邊。

蕭綱見她出現(xiàn)，說道：“多謝姑娘昨日指點路徑。姑娘若是愿意同往，在下當然求之不得。”

青蒿笑道：“我不過說說而已。我就不必去了，讓紫萱去吧?！?/p>

我見她滿口答應下來，不便再推辭，點了點頭。

蕭綱面帶欣然之色，行禮道：“今日有擾二位姑娘清凈。我還有些事需要料理，明日此時，一定在仙人湖掃舟恭候?！?/p>

蕭綱去后，青蒿的視線投向我腳上的繡鞋。我將裙角微微撩起，讓她看那雙栩栩如生的蜻蜓，說道：“這是他送我的鞋子，好看嗎？”

青蒿“撲哧”笑出聲來，說道：“當然好看了！蕭三公子的眼力怎么會差？我只恐你穿上了他的鞋子就再也脫不下來了。昨天你還說不愿意和他……今天就將別人的定情之物收下了！”

我急忙道：“不要胡說，這可不是定情之物??！”

她撇嘴道：“人間女子是不能隨便接受男子饋贈的，更何況是貼身的繡鞋？”

我不以為意，撫摸著鞋尖的蜻蜓，欣賞那精美的工藝，說道：“我覺得這鞋子很美，無論誰將它送給我，我都會接受。”

她嘆了一口氣道：“這些男人未必如你所想……他見你接受他的饋贈，自然以為你對他有意了，所以邀請你一起去游湖，你還不明白嗎？”

我抬頭笑道：“我從來沒有游過湖，有人陪我觀賞美景，有什么不好？我對他有沒有意，他遲早會知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她將我的竹籃接過，向竹林中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不去?！?/p>

我見她無精打采、興致闌珊，和往日大不一樣，仿佛有無限心事，問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她伸手采摘竹筍，漫不經(jīng)心地道：“行宮，蕭三公子所住的地方?！?/p>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她接著道：“你別擔心，我去找的人不是蕭綱，是他哥哥?！?/p>

蕭綱排行第三，其上應該還有兩位兄長。我料想是青蒿昨天見過的身著藍衣的蕭二公子，說道：“是昨天所見的那一位嗎？”

青蒿略帶懊惱，將手中拔起的嫩筍折斷，說道：“不是，是他的大哥太子殿下。我上次下山之時在建康見過他，沒想到過了幾年，他還是如此！”

我頓時明白原來青蒿鐘情于太子，曾經(jīng)想和他同偕鴛夢，卻始終未能如愿。她本是絕色美女，星夜前來投奔，世間能夠不為其美色所迷惑的男子恐怕極少。不知那太子是何等出眾人物，竟讓她有如此深重的挫敗感覺。

我接過她手中的竹筍，柔聲哄著她道：“別生氣，你是翠云山中最漂亮的小狐貍，仰慕你的人遍及宇內(nèi)，不必理會他了。你難道為他動心了嗎？”

她回嗔作喜，說道：“我才不是為他動心，只是覺得心有不甘罷了！你想看看他們的模樣嗎？今天是清明正日，他們兄弟都在皇陵祭祖。”

我心生好奇，很想看看那太子的真面目，立刻點了點頭。

蕭氏皇陵就在城郊不遠之處。

我和青蒿到達皇陵前，遠遠望見數(shù)座佛塔佇立于陵區(qū)之內(nèi)，或似宮殿、或似城堡，外形千姿百態(tài)，塔基、壇臺、鐘座、蓮臺、寶傘、風標各不相同。雖然數(shù)量眾多，卻并未給人千篇一律的感覺。

數(shù)名僧人在塔前跪地誦經(jīng)，一陣磬樂聲過后，數(shù)人簇擁著一群年輕公子從皇陵入口處踏著紅氈走近。

青蒿拉著我躍上圍墻頭，楊樹茂密的枝葉恰好遮擋住我們嬌小的身形。她輕聲道：“快看，他們過來了！”

她一邊看，一邊向我介紹那些公子的來歷。我撥開密葉間隙，向來人看去，頓時大為驚奇。

那些年輕皇子年紀大多相近，都在二十開外，一個個如同臨風玉樹，風華氣質(zhì)迥異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