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有把握？”蕭然笑了，嘲諷的那種，隨即斂笑沉聲：“我比你想像中狠?！闭Z氣中的恨意那么強(qiáng)烈，令安以若禁不住全身發(fā)涼。

是什么讓她蓄積了這么深濃的恨意？是愛嗎？她驚恐的同時竟有些好奇。

迎著她投來凄酸的目光，他的眸子凝成暗沉的黑色，似絕然無情硬如鐵石，又似縈繞了千絲萬縷的溫和之情，只是那眼底怎么看都沒有她的影子，她始終不能在他眼中找到自己，幽幻的眸子終究是復(fù)雜得讓她看不懂，似也無人能懂。

牧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心嗎？有嗎？

“牧巖，為什么？”心弦似是再也承受不了崩力，啪地一聲斷裂，震得她的血液奔騰四溢，痛得她的身體霎時麻痹，蕭然突然哽咽：“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拼死我也要帶走一個?！背聊毯螅盅a(bǔ)棄說：“你比誰都清楚，我有能力在你面前殺了她們其中一個，哪怕用我的命來換?！弊笫直е呀?jīng)哭不出聲的晨晨擋在胸前，蕭然臉色陰寒，高舉右手，槍口直抵向安以若的太陽穴。

是，他清楚。她的槍法齊準(zhǔn)，他見識過。

以現(xiàn)在的情勢，在槍法不分伯仲的情況下他的勝算并不是百分之百，她距人質(zhì)實(shí)在太近，這讓她占盡了優(yōu)勢，僅需一秒鐘就可以要了她們的命。

“我是警察?！辈皇菦]有看到她的崩潰心傷，可他向來不會說謊。

聽著他毫無感情的回答，蕭然的臉色剎那間蒼白，黯淡得毫無一絲生氣，半晌說不出話，最后才苦笑了一下：“而我是毒販?！?/p>

心傷再也無從粉飾，那抹自嘲的苦笑泄了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他們是天上的飛鳥與海底的魚，距離真的太遠(yuǎn)了，癡心妄想的結(jié)果就是彼此一方死在對方的槍口之下，忽然之間，她幡然醒悟。然而，一切都晚了不止一步。

如果她知道會有今天，如果她知道。

與牧巖的目光交凝在一起，她緩緩?fù)撕笠徊剑瑯屢廊粵]有離開安以若的頭，只是這次是抵在她的后腦，她冷聲喝道：“走?！?/p>

安以若緊張得手心沁出了汗，這種情況，神仙也無能為力，更何況身為凡體肉身的牧巖，明白這一點(diǎn)，她配合地緩慢前移，目光鎖定遠(yuǎn)處的牧巖，似是在他臉上尋求解決的辦法。

他表情冷厲而莫測，深深看了蕭然一眼，雙目迸射出烈茫，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站在原地磐石般紋絲不動，眼看著她一步步逼近，直到兩人之間僅有不足五米的距離，聽到她說：“我必須離開，我要在我妹妹面前殺了她?！?/p>

“外面是天羅地網(wǎng)，你走不了?！蹦翈r微一用力，更緊地握槍，聲音沉得似是霎時可以將人壓垮，他最后一次提醒：“把人質(zhì)放了，和我走?！?/p>

“走去哪兒？監(jiān)獄還是你的心？”她問得輕描淡寫，像是在閑話家常，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令周圍的溫度驟然降至零點(diǎn)。

蕭然單手扳動板機(jī)，作勢欲勾食指，安以若膽顫心驚，額前沁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牧巖神情驟變，冷冽的眸光透出凌厲的鋒芒，槍口微微抬高，精準(zhǔn)地對準(zhǔn)蕭然的額頭。

如魅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封死了她唯一的出路，她多希望是保護(hù)，而不是強(qiáng)留?？赡怯肋h(yuǎn)是她的——妄想。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晨晨被窒息的沉默嚇得屏住了呼吸，淚眼朦朧地盯著對面的牧巖，楚楚可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就連安以若都覺得站得腳底發(fā)麻，兩人依然如石化般迎面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