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駿，我們應(yīng)該談?wù)?！?/p>

一望無際的園子，風(fēng)吹過處，香氣陣陣。已經(jīng)是深秋了，紛紛揚揚的桂花從樹上飄落，如同一場大雪。白色細小的花瓣在聆恩的指間落下，她的手指上還留著桂花淡雅的香氣。她的眉宇間有著濃得劃不開的落寞——

“不要急，再過一會兒醫(yī)生就可以給那孩子檢查完，說不定會帶給我們好消息哦。”東方爺爺一手握著黑色的煙斗，另一只手把一盤蛋糕推到聆恩的面前，笑瞇瞇地說道，“來，嘗嘗爺爺新做的蛋糕，不許拒絕，爺爺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為你做的?！?/p>

東方爺爺看著聆恩，目光和藹親切。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這個孩子居然已經(jīng)瘦成了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恐怕尹圣錫還沒有醒來，她就已經(jīng)倒下了。

聆恩抬起頭，微微地一笑，誠懇地說道：“謝謝您，爺爺。”

“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東方爺爺微笑著說道，“要不是你們來了，我這個老頭子就只能孤零零地守著這么大的房子，駿也不經(jīng)常回來，你知道嗎？我可是很寂寞的，現(xiàn)在好了，有你這么可愛的女同學(xué)陪我……”

“東方爺爺，”聆恩抬起明澈澄凈的眼睛，靜靜地說道，“上次在宴會上發(fā)生的事情，您不需要我解釋嗎？”

“那件事嗎？”東方爺爺敲掉煙斗里的煙灰，不在意地說道，“我相信能夠教導(dǎo)出你這樣的女兒的父親一定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所以，什么都不需要解釋了?！?/p>

一股暖流從聆恩的心底流過，她的聲音中有著深深的感動：“爺爺，您怎么會這么好？”

“傻孩子，要是退回四十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東方爺爺爽朗地笑了起來，有點自嘲的味道，“只是現(xiàn)在老了，想壞也不行了。”

“爺爺怎么會壞？您對我這么好?！?/p>

“其實真正對你好的是駿，”東方爺爺微微而笑，“我們的駿，喜歡你呀?！?/p>

聆恩驚訝地?fù)P起眉毛，她沒有想到東方爺爺會說得這樣直接，她的臉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仿佛有火在燒一樣。

“爺爺……”

“就當(dāng)我為駿做一個人情吧！”東方爺爺笑著看著聆恩，問得完全不動聲色，“如果我可以讓圣錫脫險，你可以和駿在一起嗎？”

如果我可以讓圣錫脫險，你可以和駿在一起嗎？

這是——交換的條件……

聆恩抬起頭，完全愣住。她想不到，笑容滿面的爺爺，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過，爺爺不是好人呀，”東方爺爺依舊淡淡地笑著，“駿太溫柔，他是一個不懂得爭取的人，即使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會強人所難，到最后受傷的一定是他，但是，他心里的難過，我這個做爺爺?shù)臎]有辦法裝做看不見，聆恩，愿意答應(yīng)爺爺嗎？”

東方爺爺?shù)脑捯蛔忠痪涞厍迷隈龆鞯男纳?，聆恩收回自己的視線，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如水一般的哀傷在她的眼中一點點彌漫開來。

“不……”聲音自她唇間吐出，輕柔如花瓣的飄落。她的眼中卻有著無比的堅定。

東方爺爺緩緩放下煙斗，他轉(zhuǎn)頭看著聆恩，淡淡一笑：“也許你應(yīng)該考慮一下再回答我，難道你不想讓那個少年擺脫危險、擺脫痛苦嗎？”

“我想，我當(dāng)然想讓他擺脫這一切痛苦，”聆恩抬頭看著東方爺爺，她的目光如泉水般清澈透明，“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答應(yīng)爺爺?shù)囊蟆?/p>

“為什么？”

“因為圣錫說過，失去我，他就會變得一無所有，我知道他不怕危險，否則他就不會在滿月的晚上來救我，甚至于差點死掉。所以，我不能背叛他，不能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那樣只會讓他更加痛苦?！?/p>

院中的桂花如雪一般飄落——

她面對著東方爺爺，眼中是真摯而單純的感情：“對不起，我不能答應(yīng)您的要求，我會帶著圣錫離開，不會給東方家?guī)硪稽c麻煩。”

她站起身，走出桂樹下的亭子，藍色的影子穿過簌簌落下的白色花瓣……在她的身后，卻可以讓人感受到她單薄的身體中擁有足夠的堅強和勇氣。

“任性的孩子，”東方爺爺緩緩放下煙斗，嘆了口氣說道，“我并不是不通人情的人??！那么你就答應(yīng)我另外一個條件吧！”

聆恩轉(zhuǎn)過頭，靜靜地凝視著他。

東方爺爺微微一笑，眼中滿含親切：“吃了爺爺親手為你做的蛋糕，你應(yīng)該愿意給老人家一個面子吧！”

她再次微微一怔，良久，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陽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臉上，她眼中的光芒，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