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實在是想不出冰兒待落落不薄,落落為何會這么對冰兒。
我緩緩說道:“老夫人,冰兒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冰兒為沈家,立下了汗馬功勞。若是憑借別人幾句誣陷的言辭和一些不會說話的所謂證物,是沒有法子說明什么的?!?/p>
還沒待老夫人言語,梅嬈非忽然如受了刺激一般,喊道:“鐵證如山,明明就是冰兒要害大哥的。”
我轉(zhuǎn)過頭去,盯著她,半日,才說道:“請問二弟妹,你是如何知道冰兒會繡花的呢?你又是怎么想到要跟她借個繡花樣子的呢?事情可真是巧。”
梅嬈非的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她擺著雙手說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那……那只是湊巧罷了。”
我沉聲道:“世間可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么?二弟妹,你可明白,現(xiàn)在牽扯的是一條人命哪,若是查出兇手,送官究辦,罪名可是斬首?!?/p>
梅嬈非的身子,顫了幾顫,她叫道:“冰兒真的不是我殺的,是落落叫我讓冰凝去借繡花樣子,我別的什么都不曾做過……”她說到這里,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忙補道,“冰兒明明是自殺的。”
聽了梅嬈非的話,旁人的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變了。我說道:“二弟妹,你昧著良心說話,難道真的不怕半夜三更冰兒的魂魄回來找你么?”
“小嫂嫂,二嫂身子不好,請你不要在這里妖言惑眾?!贬壹庵ぷ尤碌馈?墒沁@時候,梅嬈非整個人已完全癱倒在地了。她哭喊道:“老夫人饒命,乞求老夫人千萬莫把我送官究治。冰兒真的不是我殺的,我除了幫落落讓冰凝去借繡花的樣子,再沒有做過別的事。我也不清楚,冰兒妹妹怎么就忽然死去了?落落,你快告訴老夫人,我說的這一切,全都是真的!”
落落仍然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面色生冷生冷。
老夫人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她厲聲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落落,梅嬈非,你們到底對冰兒干過些什么?”
梅嬈非聲淚俱下,磕頭道:“老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昨晚上,落落忽然找到我,問我恨不恨冰兒妹妹。我……”梅嬈非支吾著。
“到底怎么樣?快跟老夫人講罷。都這時候了,非兒,你把什么都說出來罷?!鄙蚋T怯行o所謂的,見到妻子如此,一時竟然急了起來,顯然是真情流露。我只聽說沈福不成氣候,每日除了斗雞走狗,無所事事,卻沒有料到,他對他的妻子,看起來竟是那般義重情深。
梅嬈非看了沈福一眼,一瞬間恍然有了依靠般,說道:“我說,我自然是恨的,因為平日里冰兒是最得老夫人寵愛的人,但是她卻從不肯為我和相公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半句,只肯和柳雨湘混跡在一起。落落便說道,既是如此,我想略施小計懲罰冰兒一番,挫挫她的傲氣,二少奶奶可肯幫我么?我當(dāng)時十分疑惑,便問落落為何要這么做。落落回答,她恨柳雨湘被浸豬籠的時候,冰兒偏偏不在,懲罰她是為這個緣故。我心里想著冰兒一向待落落不薄,落落頂多也就是戲弄她一番而已,于是便答應(yīng)了落落的話,在她進去冰兒房中半炷香的時間后,譴冰凝妹妹去向冰兒借繡花樣子。別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求老夫人饒命,媳婦說的句句是實話,我梅嬈非雖然有些嘴上不饒人,但是殺人的事情,我是決計不會做的,何況是殺自家的人。”
老夫人的臉色,變得慘青慘青,她厲聲道:“梅嬈非!我不曾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你先滾到一邊去,等我查明白真相,看不把你送官究治!”沈福拖著略有些肥胖的身軀,把癱倒在地的梅嬈非半拖半抱,拉到一邊,不住地用手撫著她肩,以示安慰。梅嬈非躺在沈福懷中,瑟縮不已。
老夫人又用手指著落落,呵斥道:“落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設(shè)計了一個怎么樣的陰謀,來害死冰兒?”落落抬起頭,看了老夫人一眼,眼中滿是輕蔑無懼的神色。她的姿態(tài),竟宛然一個王者。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哪里來的這些心機和膽氣。
我慢慢走出來,黯然道:“冰兒雖然已死,但是這件事,總要給老夫人和沈家還有陳叔一個交代的。我和冰兒情同姐妹,是不會看著她承受這不白之冤的。既然落落不肯說,就由我來代她說吧?!迸匀说哪樕隙紥鞚M詫異,菊媽摸著半邊被我打過的臉,有些囂張和得意地說:“難不成小少奶奶也參與了這件事么?小少奶奶既然知道得這么清楚,難道還是主謀么?”
我淡淡地說道:“菊媽,你的臉已經(jīng)不疼了么?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菊媽看老夫人不曾為她說話,忙唬得打住不說。
我說道:“整件事情,是這樣的。通過剛才詢問冰凝,我已經(jīng)知道大概。落落不知道什么緣故,可能是因為冰兒不曾幫到柳雨湘的緣故,恨上了冰兒,恨之入骨,就想把冰兒殺死,解她心頭之恨。于是,她有意地設(shè)計重新回到沈家,等待時機。我和冰兒,都因為柳雨湘的事,對她心中有愧,自然對她關(guān)懷之極,信任備至。她就是利用這一點兒,來害冰兒的。其實在這之前,我和冰兒已經(jīng)查明,相公這幾年服食的藥中,一直被人摻了罌粟膏,所以身體越來越差。因為事關(guān)重大,我們不敢把事情公開,只得暗地里防著。所以從過年到現(xiàn)在,相公每日每夜都由我、冰兒、冰凝、寶寶、明月欣兒來輪流照料,以防再給人造成可乘之機。這件事,冰凝、寶寶、明月欣兒都可以作證?!?/p>
明月欣兒立即搶著答道:“是,是這樣的。我可以作證。大公子每日病發(fā),十分痛苦,我們怕他熬不下去,咬舌自盡。開始的時候,寶寶還在他嘴巴里放一根樹枝。他把樹枝都咬碎了。后來我們還曾拿繩子捆起大公子,用布巾堵住他的嘴。”
冰凝在邊上說道:“是這樣的。每次綁大公子的活計,都是我來做。我力氣比她們大些。”
老夫人用手指著我們,聲音有些顫抖,道:“你們……你們居然這么對待我的洪兒?你們居然對他濫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