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太醫(yī)沒和您老人家說,您這病,千萬不可動怒嗎?”良久,他俊逸的嘴角浮起一抹無限溫柔的笑,一圈圈擴散開來,如坐春風(fēng)地愉悅。唯有口中的話語,一字一頓,雖帶著笑,卻有說不出的狠絕落下來,生生將聽者的心口,撕心裂肺地扯開。
“你……你說什么?”太后猛然抬頭,驚異的目光落在葉景御白玉般俊朗的臉上,滿是疑懼與警惕。
“怎么,母后終于連這聲皇兒都省了嗎?”葉景御突然揚聲冷笑了起來,孤傲清絕的笑,像是壓抑日久后破繭而出的蝶,一瞬間回蕩在空闊無阻的大殿里,驚起一陣寂寥的回響,說不出的詭異,。良久,他涼涼的目光冷然落在太后強自鎮(zhèn)定的臉上,對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冷雨敲窗秋上枕,露紫才添三更醉,夢初醒,獨對月,寂寞思緒遙相對。怎么母后忘記這三更醉了嗎?”
“三更醉,你怎么知道這三更醉?”太后鎮(zhèn)定的面色瞬間大變,原本蒼白的臉浮起一層淡淡的金箔色,發(fā)髻因掙扎散下來一半,身子竟顫抖了起來。
“朕自然知道。朕的生母麗妃,不就是被您老人家日日在湯藥里下了這三更醉,最后落的得難產(chǎn)而亡嗎?”景御冷笑不止,雙瞳幽深如潭,目光銳利地落下來,一改平日的溫潤如玉,渾身散發(fā)著無邊的唳戾氣。
“不不,云家世代貴族門閥,哀家更貴為一國之母,容榮寵無人可及,哀家怎么會害她?究竟是何人血口噴人,離間我母子二人,哀家一定要把他揪出來,五馬分尸,挫骨揚灰,誅他九族?;蕛耗阋欢ㄒ盼??!碧篌@見往日看似溫和的皇帝周身散發(fā)著不可直視的王者怒氣,又驚又懼,忙矢口否認。
“當(dāng)年你入宮兩年,一直無所出,嫉妒朕母妃懷上龍裔,獨得圣寵。于是買通御醫(yī),在朕母妃湯藥中逐日放入三更醉,以致母妃生朕之日,血崩而亡。誰知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為做事天衣無縫,誰料卻讓朕之母婢司琴走脫,藏匿深宮二十多載,終將這個天大的秘密告之于朕。朕這個認賊為母的不孝子,也得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母報仇?!?景御目光幽幽,將一段隱匿后宮二十多年的喋血往事緩緩道出,聽的得隱在殿梁上的兩人面面相覷,更是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你竟然在哀家身上也種下了三更醉!”太后尖叫一聲,眼睛里滿是無發(fā)法排遣的恐懼,身子搖搖晃晃地立起,神色凄厲地朝景御撲來。
“太后果然還如當(dāng)年一樣冰雪聰明。朕在登基后,早已命心腹之人在你每日必用的燕窩中放了三更醉,三更醉無色無味,少量服用并不會致死,每日給你試食的太監(jiān)宮女并不相同,他們自然沒什么異常。三更醉產(chǎn)于苗疆,一旦中毒之人動怒,便會引發(fā)體內(nèi)毒性,不斷吐血,因其癥狀罕見,也非一般御醫(yī)能識,太后應(yīng)該比朕更清楚?!本坝冶垡凰Γ髶溥^去的身子立刻如薄紙般飛起,旋即落到地上。
“哈、哈、哈!”太后跌坐在地上,身子不再費力掙扎,頭發(fā)全部披散了下來,釵環(huán)凌亂地落在地上,仰頭笑得無比凄涼。她突然好似平靜了下來,目光幽幽地落回景御陰冷的臉上,狠狠地盯了半晌,這才道,:“引狼入室,養(yǎng)虎為患,哀家真是想不到,我云清霜馳騁后宮二十多年,與先帝爺?shù)囊粠湾鷭宥妨硕嗄?,爭了二十多年,竟然栽在了自己一手帶大的皇帝手中。長江后浪推前浪,哀家真的老了,是該休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