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斜倚著一名貴婦人,看上去不過年過三十,容貌極美,發(fā)髻上不過一枚細細的金釵點綴,卻讓人感受到那渾然天成的高貴不凡。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朱顏深吸了一口氣,依足了宮禮跪伏了下去,這種種宮廷禮數(shù),她已不知練習(xí)了多少遍。
“起來吧,坐,”殷太后纖手一指身邊座位,“你倒是稀客呢!”
朱顏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殷太后那雙不怒自威的凜冽鳳目,沒錯,就是這雙眼睛,不含任何感情的,冷冷的看著她將那碗毒藥吞入腹中。
“臣妾前段時間身子不好,一直沒能來請安,請?zhí)竽锬锼∽?。”朱顏竭力壓制著?nèi)心的起伏,垂下頭恭謹應(yīng)對。
她不敢再去看那張高高在上的臉,就怕自己一個沖動就會上前掐住那肌膚細膩的高貴脖頸,狠狠的……
“這段日子休養(yǎng)的可好?怎么這臉上還是沒什么血色?”殷太后轉(zhuǎn)頭道:“秦嬤嬤,你將新貢來的上等阿膠取一盒來給德妃?!?/p>
“是!”秦嬤嬤笑著去取,朱顏只得再次起來謝恩,剛重新坐下,秦嬤嬤已然捧了盒子出來,素云連忙稱謝接過,就聽秦嬤嬤笑道:“主子,德妃娘娘今兒還帶了四色禮物來呢,您可要看看?”
“是嗎?這不年不節(jié)的,倒是難為你想著!”
朱顏忙道:“不是什么好東西,無非是些玩物?!?/p>
這時有小太監(jiān)將那四件禮物一樣一樣送入殿來,其中一棵高大的珊瑚樹盆景,需要兩個人抬,倒也算的上稀罕。
殷太后顯然心情頗佳,贊了一番那盆景,又命將那其余三個盒子打開了捧到她面前細細的看。
朱顏不聲不響的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果然,當(dāng)殷太后看見那柄玉如意時,臉上笑容微微一滯,又瞬間恢復(fù)如常,這才抬頭笑道:“本宮很喜歡,你替本宮謝謝你舅父了?!?/p>
“太后喜歡就好?!敝祛佇念I(lǐng)神會,也客客氣氣的回答。
殿內(nèi)像是一下子冷清了,兩人皆不動聲色的坐著。
半晌,殷太后方開口道:“如今德妃你主持后宮,那起狐媚子就該好好管管,前兒你在養(yǎng)病,賢妃竟然跑到哀家這里來撞木鐘,倒是好笑。哀家老了,哪里還能管的了這許多?”
朱顏一愣,摸不清殷太后說這話的意圖,只得含糊其辭道:“臣妾明白……”
“行了,說了這會子話,哀家也有些累了,你去吧?!?/p>
朱顏起身告退,來到殿外后,忙三步并作兩步的下了臺階,不顧身后素云急急的小聲呼喊,直到周身被寒風(fēng)完全包裹,才覺得自己的心情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慈寧宮里,殷太后是摩挲著那把晶瑩潤滑的玉如意,臉上卻看不出表情。
“主子,這把如意,奴婢看了怎么有些眼熟?”秦嬤嬤小心的搭話。
“十年了,你難道還想不起來嗎?”
“難道是那把……”秦嬤嬤倒吸了口氣。
殷太后微微蹙眉,“他此刻將這把如意拿出來,倒是叫我吃不準這意思了。他借德妃之手將這如意送到哀家手中,究竟是想要哀家替德妃在后宮立威,還是在想別的?”
“奴婢聽說皇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臨幸德妃娘娘了,是柳婕妤一人獨寵。”
“那個柳婕妤,很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