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霄大發(fā)雷霆,當(dāng)即下令徹查晚宴時在場的所有宮人,負責(zé)宴席的御膳房更是人人挨了板子,若不是慈寧宮是殷太后的地方,當(dāng)晚照應(yīng)的所有太監(jiān)宮女統(tǒng)統(tǒng)都要被問罪。殷太后亦是勃然大怒,無法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宴席上公然下毒謀害當(dāng)今貴妃!因而除了兩個貼身親信,竟將其余宮人一應(yīng)鎖了,交內(nèi)務(wù)府審問。
只是這下毒之人實在狡猾,查了整整一日夜沒個結(jié)果,也是,當(dāng)晚的菜肴,并不只貴妃一人用過,往來敬酒也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要說破綻,也只有朱顏摔倒的那一剎那了,可確實也看不出什么蹊蹺來。
反復(fù)盤查的結(jié)果,便是宮中人人自危,當(dāng)時在場之人極多,皇帝這樣查,倒像是人人擔(dān)了干系!而最后將后宮眾人從恐慌中解救出來的,竟然還是素云的死亡!
素云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終于讓龍承霄嗅出了整件事情當(dāng)中的不尋常!朱顏所中之毒,即使太醫(y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能讓人七竅流血,便不會是什么普通毒藥!而素云死的毫無征兆,全身上下也看不出任何傷口或病癥,龍承霄雖說是帝王之尊,從未涉足于江湖,但他終究也是習(xí)武之人,自能看出眼前這兩件事情,絕不可能是出自一般宮人之手。
子墨將朱顏纖痩的身子摟在懷中暖著,將這一日一夜間發(fā)生的事情細細的說給朱顏聽,“過幾日我無法隱在宮里,你自己需萬分小心!四弟為人精明,千萬別讓他看出破綻來。這次對你下手之人絕不簡單,四弟給你重新?lián)芰藥讉€宮女過來,其中一個叫‘含煙’的,是見離的屬下,一早呆在宮里的,她會保護你!”
“查出是誰下手的么?”
腦海里閃過麗美人眼中的那絲怨毒,是她嗎?不會,她應(yīng)該沒有機會下毒的才是。那杯酒,一直端端正正的擺放在自己面前,直到后來有人推了她一把,究竟是誰推了她呢?這個人想必是個幫兇吧?接著賢妃那女人便重新斟滿了酒遞給了她,對啊,許若琳當(dāng)時的座位并不在她身旁,怎么會好端端的由她端來了新酒?
可是,所有人都看見了朱顏飲下的是賢妃端來的酒,她會那么傻么?傻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人下毒?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她或許就是利用了別人的心理,才會這么做的,反正酒也喝了,找不到證據(jù),又能奈她何?
“是賢妃干的吧?只有她了,毒藥不可能是下在菜里的,只有可能是在那杯酒里面,當(dāng)時有人推了我一把,她便去倒的新酒!”朱顏想起自己接過酒杯時所感覺到的那股異樣,越發(fā)肯定了是賢妃在那杯酒中動了手腳。
“你的體內(nèi),中了兩種毒!”子墨的語氣里帶了一絲玩味,“一種叫‘逍遙散’的,這種藥會沉積體內(nèi),服藥之人不會有什么感覺,但是倘若經(jīng)常飲用銀桔茶,人的脾氣會變得越來越狂躁,不斷的消瘦,以至不醫(yī)而亡?!?/p>
“銀桔茶?”朱顏眼中精光一閃,接著問道:“那另一種毒藥呢?”
“另一種,其實也不是毒藥,有時甚至還能算是補藥,叫‘紅芍’,唯一的作用是加速藥力,使人氣血旺盛,若是病人正在服用人參、雪蛤等大補之物,輔以‘紅芍’,便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這又怎么說?”
“你若單獨服用‘紅芍’,那么什么事也不會有,可偏偏還服下了‘逍遙散’,這兩味藥相遇,會陡然生出虎狼之力,身體贏弱之輩,因為扛不住驟然的氣血翻騰,會七竅流血而死……”
子墨說這些話時,口吻極其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一件極有趣的事情一般,然而仔細聽了,卻又讓人感受到一陣刻骨的寒意。
“那么,這下‘紅芍’的人,看來是知道那酒中有著‘逍遙散’的了?”朱顏嘴角泛起一抹嘲諷,“沒想到,我在這宮里竟是樹敵頗多呢!”
“下藥之人精通醫(yī)理,而且絕不在我之下!”子墨森冷的雙眼里蘊含著凜冽冰霜,“我久不在宮中,沒想到這深宮之內(nèi)竟然還會有此等高人!”
“只怕連皇帝也沒有意識到這人的存在呢!”朱顏瞇起雙眼,這是她思索問題時慣有的神情。
“我想,也該到我回朝的日子了 !”
朱顏悚然一驚,“你……當(dāng)真要?”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顏兒……”子墨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可你若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獨自涉險,我也做不到;何況眼下還有個天大的好機會!”
“什么機會?”
“你身上的毒!”子墨嘴角漾起一抹淡笑,“四弟一向精明,當(dāng)能看出這件事里的異常,以宮中太醫(yī)的本事,自然是給不出什么讓人滿意的答案的,而他也知道,能告訴他你中了什么毒的,只有我!”
“話是這么說,你敢肯定他就愿意召你回朝么?你我……不是應(yīng)該在鹿鳴山上吟詩作對,逍遙度日的么?”朱顏玉容含笑,然而語氣中的那抹陰寒,連她自己聽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四弟當(dāng)然不敢輕舉妄動,但事情既然開了個頭,后面便也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