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和兩個女孩住一套三居室公寓。一個女孩叫馮欣，來自南京。另一個是瑞典女孩。瑞典女孩有個男朋友，經(jīng)常不住在這里。霏霏夏天教鋼琴。明遠一到，有的課她就取消了。霏霏陪明遠逛遍了由14個島嶼組成的斯德哥爾摩。

在斯德哥爾摩五十多個博物館中，瓦薩沉船博物館最讓人難忘。1628年8月10 日，歷時3年、耗費巨資興建的“瓦薩號”載著64門銅炮，在隆重的下水儀式中離開碼頭，準備出海攻打波蘭，不料戰(zhàn)艦還沒出港自己就沉了。這也許是瑞典造船史上最大的災難。解說員說，船剛啟航，一陣風吹過，船體傾斜，水從炮眼流進船艙，船隨后慢慢下沉。為追究“瓦薩號”沉船責任，瑞典曾紛紛揚揚。有人指出事件與皇室在造船期間的干涉有關，最終不了了之。提起設計師，瑞典人異口同聲強調(diào)是荷蘭人。三百多年過去了，肇事者更找不出來了，追究責任只能遺憾當時風沒從兩個方向同時刮。如果從船體左右同時吹過去，兩面攙扶，就像早年的中國小腳女人拄個棍兒便穩(wěn)如泰山了。事情沒有一成不變，災難也一樣。三百多年前的“豆腐渣工程”誰料到如今炙手可熱，瓦薩沉船是斯德哥爾摩乃至斯堪的納維亞游客最多的景點之一。

走在國家博物館門前的大街上，霏霏和明遠進了旁邊的五星級酒店。酒店禮品屋的東西都很貴，但洗手間不要錢，于是兩人不客氣地用了五星級洗手間。如釋重負地從洗手間出來，明遠坐在大廳里讀報。霏霏在他身邊坐下，悄聲說：“有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因為長期來這家酒店讀免費報紙，后來被趕了出來?！泵鬟h聽后眼睛都瞪圓了，“還有這事兒？瑞典的事兒都新鮮。普通人蹭洗手間用無人過問，諾貝爾獎獲得者讀免費報紙都不行，明擺著對諾貝爾獎不尊重，歧視獲得者嘛。”

要不是這里氣氛安靜高雅，霏霏早笑出聲了，她忍著笑，壓低聲音問道：“你這幽默是英國式的還是中國式的？”

明遠抬眼望著她答道：“瞧你問的這話，我問你，母雞下的蛋是雞蛋還是鴨蛋？”霏霏悄聲回答：“下出鴨蛋的一定不是雞?！泵鬟h貼著霏霏的耳朵輕聲道：“有位學者說過，如果你吃了一只雞蛋覺得挺好，何必要搞清楚下蛋的是白雞還是黑雞？”霏霏這回沒忍住，笑出了聲。明遠補充道：“其實叫我說，管它白雞還是黑雞，能下蛋的就是好雞?！闭f完自己也笑了。另一面沙發(fā)上的人朝這邊瞟一眼。明遠把手中的報紙放到一邊，道：“你弄出動靜讓我這兒目標太大，別讓人把我當諾貝爾獎獲得者給轟出去?！闭f完他起身拉著一手捂著嘴巴的霏霏走出酒店大門。身后的門衛(wèi)依舊站在酒店門口，他對進出酒店的每個人都彬彬有禮，熱情和善，不管是來蹭洗手間用的，看免費報紙的，還是諾貝爾獎獲得者。

幾天后，霏霏說有幾個中國同學要一起去厄蘭島，那里是瑞典人喜歡的度假村。第二天一早，馮欣、明遠、霏霏急匆匆吃了早飯，把行李搬出門外。8點，一輛綠色的面包車停在門前。

車上下來四個中國男生，霏霏一一介紹。開車的高個子叫劉海峰，來自吉林，說話大嗓門。霏霏大大方方地介紹說：“這是我未婚夫方明遠，從英國來?！眲⒑７逦兆》矫鬟h的手十分有力，笑笑說：“霏霏一年之內(nèi)兩次去英國，原來是你小子鼓搗的?！毙欣钛b上車，不一會兒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