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剛才差點(diǎn)兒摔倒了。”

“沒事兒，那說明我身輕如燕?！?/p>

唐碩認(rèn)真地看了程嵐一眼，那表情有點(diǎn)兒奇怪。

“怎么啦？我臉上的妝花了？”早晨出門時程嵐還特意用了睫毛膏，要是花了那就糗了。

“我在看你是不是在強(qiáng)顏歡笑?！彼肿凶屑?xì)細(xì)地打量了程嵐一番，終于下了結(jié)論，“嗯，還好，比我想象中的好。”

“為什么……我很好??！”

唐碩挑挑眉，他這個習(xí)慣跟程嵐挺像的，“好就可以了?！彼f得輕描淡寫，程嵐卻覺得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撥弄了一下。

天極酒廊坐落在“亞洲第一高”的最頂層，號稱是世界上最高的酒廊，距離地面四百零二米。從底樓大堂上去一共要換乘三部電梯，最后還有一截樓梯要走。電梯里一直只有唐碩和程嵐兩個人，程嵐將唐碩的手腕扳到面前看了一眼，才八點(diǎn)半，夜生活還沒有開始。

看來這里的燈光亮度是與樓層的高度成反比的，從第三部電梯走出來便是一個不大的扇形廳，四個角落各掛著一盞古色古香的琉璃燈，那暗紅色的燈光幾乎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卻烘托出落地窗外璀璨妖艷的夜景。

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讓人有一種往下陷的錯覺。程嵐將臉頰貼在窗上，那股冰涼一路深入心底。從這里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條江彎曲的弧度，水面上有許多亮著彩燈的游船。因?yàn)殡x得遠(yuǎn)，它們看起來似乎是靜止的，但不經(jīng)意間卻已經(jīng)換了位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飛快地重新擺放了。

窗外有許多條燈光帶，最亮的那一條是靜止的，看來隧道口是一如既往的堵車。程嵐睜大了眼睛，望著那條光帶用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往前挪動，她覺得胸口有一股酸澀，正慢慢地向上涌。

“唐碩……”

“嗯？”從出電梯開始，唐碩就一直站在旁邊，很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你轉(zhuǎn)過去……”

“……好！”

唐碩緩緩地轉(zhuǎn)過身，然后他便覺得后背上貼住了一個人，接著兩條柔軟的胳膊從他的身后環(huán)了過來。

昏暗中，兩個人默默地站著，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唐碩聽到程嵐的吸氣聲，她帶著重重的鼻音道：“好了，我們現(xiàn)在上去，應(yīng)該可以有一個好位子?！?/p>

“靠窗的嗎？”

“靠墻角的……”

整個天極酒廊完全采用了后現(xiàn)代主義的裝潢風(fēng)格，完全裸露在外的鋼鐵支架縱橫交錯，將頂棚分割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幾何圖形，把脖子擱在柔軟的沙發(fā)靠背上仰望，不用太久就會讓人產(chǎn)生嚴(yán)重的眩暈。

二百七十度的超大落地窗是這間酒廊最吸引人的地方，往下看時會有俯瞰眾生的感覺。然而設(shè)計(jì)師很狡猾，從吧臺到餐桌都采用了通透的玻璃材質(zhì)，倒映出窗外的風(fēng)景。人的視線很容易就被模糊了，便會覺得飄飄蕩蕩的，恰到好處地表達(dá)了“高處不勝寒”的主題。

但是程嵐和唐碩選擇了窩在墻角的位子，在他們的另一側(cè)甚至還有一根粗大的立柱，將無敵夜景擋了個十足十。之前服務(wù)生還一臉欣喜地告訴他倆今晚還有靠窗的座位，誰知竟遇到這兩個不解風(fēng)情的家伙。

程嵐捧著手中的鮮奶喝了一大口，覺得全身暖和了起來。想到剛才服務(wù)生滿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是啊，在全城頂級的酒廊點(diǎn)一杯熱鮮奶，簡直有故意刁難的嫌疑了。不過這里的工作效率和它的海拔一樣讓人嘆為觀止，才兩分鐘，熱氣騰騰的鮮奶就送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