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決只“嗯”了一聲,也不多言,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
如此親密的動(dòng)作,讓安可洛的身子輕輕顫了顫,先前錐心的委屈感,頓時(shí)化作一汪水,在心里晃晃悠悠的。
安可洛小手攀上他的肩,微微嘆氣,“這么冷的天,在外面也不怕凍著了……”
尉遲決低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這滿是男人的兵營里,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人在這里,到別處去?!?/p>
“那你先前還吼我……”她出氣似的,手上稍稍用力,掐了一下尉遲決。
他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笑聲,手上將安可洛摟得更緊。
她聽著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聲,臉上微微泛紅。小臉悄悄揚(yáng)起來一點(diǎn)兒,漆黑的屋子里,看不清他的臉。不由自主地,她手移上他的頸子,又摸上他的下巴,順著臉頰撫上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壓在他唇上。
尉遲決張開嘴,輕輕咬了下她的玉指,安可洛輕呼一聲,趕緊將手縮回他肩上。
她在他懷中悶聲道:“好端端一張俊臉,怎么留了那么多細(xì)碎的傷痕印子呢?”
尉遲決道:“打仗哪有不留疤的。身上的更多,你剛才沒瞧見?”
聽他這么一說,安可洛想起先前看到的尉遲決赤裸的身子,羞得連耳根都發(fā)燙了,縮在他懷里,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好半天,她才小聲問:“是不是很痛?”
尉遲決笑了笑,“都是過去的事兒了?!?/p>
安可洛又問:“為什么突然回京西大營來?”
尉遲決沒有說話,伸手扯過床上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大手在外面替她掖了掖,沒有收回,壓住她那一側(cè)的被角,不讓冷風(fēng)吹進(jìn)來。
夜靜得出奇,被尉遲決這樣圈在懷里,她的身子在慢慢回暖。貼著他熱燙的胸膛,心里也一點(diǎn)點(diǎn)暖了起來。他護(hù)著她的動(dòng)作,那么天經(jīng)地義,仿若已是多年的習(xí)慣。她輕輕地笑了聲,這種感覺那么暖、那么柔軟,就像千年雪峰迎來第一縷陽光那么美好。
身子軟下來,柔柔地貼在他的臂彎里,之前哭累了的雙眼也沉沉地合上,困意涌來,她張了張嘴,輕輕叫了聲:“尉遲決……”
額頭上落下他暖暖的唇,又移到她耳邊,她在朦朧之中聽到他輕聲說:“我不會娶許國公主……”
猛得地驚醒。安可洛心里一陣忐忑,分不清這句話是不是她做的淺夢……
搭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領(lǐng),安可洛小聲道:“你剛才說話了么……說了什么?”
尉遲決輕笑,大掌繞到她腦后,抽出發(fā)里的團(tuán)花金鈿,壓在枕下,“頭上戴著這些就能睡過去,也不嫌硌得慌?!?/p>
安可洛小手縮回被子里面,心里失落不已,果然是自己胡亂想出來的東西……
一想到皇上賜婚一事,她便無論如何再也睡不著,人在尉遲決的懷中動(dòng)也不動(dòng),心上就似壓了一塊巨石。
沉寂了許久,尉遲決突然道:“皇上有意拜我為樞副?!?/p>
安可洛聽了,心頭一松,“這不是很好么,兵制改良的事情做起來也會方便許多?!?/p>
他手臂緊了緊,低聲道:“我志不在樞府。”頓了頓,“就算要入樞府,也得等將來北伐歸來再說?!?/p>
安可洛心里一緊,尉遲決果然是想要親自帥師北上……
又聽他說:“依天朝祖制,尚公主及宗室之女,便不可再領(lǐng)兵。”
她屏住氣,聽他接著往下講:“所以,我不會娶許國公主?!?/p>
喘了口氣,心里不知是輕松了還是更難受了,他不會娶公主,因?yàn)樗胍I(lǐng)兵去收復(fù)天朝北面的十三州縣……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