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順利畢業(yè),跟著導師賣命。最初的一年她什么苦累的活兒都干過,慢慢地,生活給予她回報,讓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孔半夏收拾起心情,翩然赴約。晚間七點的街道非常擁擠,車輛穿梭,大小的紅綠燈絡繹不絕,性急一點兒的恨不得棄車而去。她向來準時,七點差兩分的時候推門走進咖啡廳,那個男人已經衣冠楚楚地坐在窗旁,正在翻閱雜志。
她走近瞥一眼便發(fā)現(xiàn)那是最新一期的中國心血管病研究雜志,她的樣刊也是昨天雜志社才寄到的。
“譚先生也發(fā)表了文章?”
他聞聲抬頭,目光炯炯并且面帶微笑,“我剛看了孔小姐的文章,你關于心力衰竭的研究角度很新,這個方向國內研究確實少有涉及?!?/p>
“譚先生過獎了?!?/p>
“孔小姐想吃點兒什么?”
“和上次一樣好了?!?/p>
其實她早已不記得上次吃的什么??蓪Ψ叫σ恍?,招來waiter點單,隨意說道:“原來孔小姐也是一個念舊的人?!?/p>
他這樣說的時候眸子里有點點星光,叫她莫名。
她輕笑著反駁道:“只是一道菜,何以見得?”
他笑答:“每個人的思維都有固定模式,你常吃同一道菜,證明你并不是一個喜歡放開自己的人。也許你只是覺得上次吃的菜并不壞,又怕新的口味會不合胃口,其實你未必記得上次吃了什么。何不放開心胸去嘗試?”
她一怔,立刻表示不贊同:“你怎知我沒有嘗試?”
他的眼神突然定住,直直地盯向她。
她佯裝坦蕩地回視,目光里卻帶上一點兒防備。她的神態(tài)落在譚諫嚴瞳底。他眸光一動,看著她滿副武裝的模樣,坦然地解釋:“你怎么跟刺猬一樣?我只是剛好知道這兒的廚師是美國人,想推薦你嘗嘗這里的烤什錦腹脊牛肉。”
啊,原來只是這樣。
譚諫嚴送走半夏后返回醫(yī)院,同事攔住他,問:“諫嚴,上次你代替我去相親見的那位小姐如何?”
譚諫嚴眉目一動,看對方興致勃勃,不置可否地回道:“一般?!?/p>
那人點點頭,說:“就是嘛。我就說護士長吹牛,這年頭本來就僧多粥少,這樣好的市場前景還要淪落到相親的女人,怎么可能會又漂亮又智慧,德才兼?zhèn)?,色藝雙修!”
德才兼?zhèn)?,色藝雙修?護士長這樣形容她的?譚諫嚴眸子里有光一晃而過,心下琢磨道:“也許呢。”
下午孔半夏在醫(yī)院里值班,正在水池前涮水杯,聽到有人問:“小孔,你下午還有手術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怎么了?”
院里會叫她小孔的人不多,此時說話的正是他們科室的主任溫霞。
溫霞笑笑,說:“最近商場都打折打得厲害。我早想去轉轉,這兩天心里都癢了?!?/p>
她心領神會,開口說:“剛巧我也想去看看,下午我和你一起去吧?!?/p>
溫霞一聽自然高興。
醫(yī)院本來就等級森嚴、階級明確。主任親自邀她去逛街那叫“抬愛”,如果她不識趣,那就叫“不識抬舉”,而這是一個講人情的社會,不識抬舉的人往往都不大會混得太好。
她陪著溫主任逛遍王府井大街,累得頭皮發(fā)麻,只想回家倒頭大睡。偏偏手機這個時候響起來,她看都不用看也知道是醫(yī)院來的電話。
“小王,什么事?”
“孔醫(yī)生,醫(yī)院來了一個病人,賈主任讓您立刻過來一趟?!?/p>
半夏一怔,說:“是什么病人?今天并不是我值夜班啊?!?/p>
“對方好像是賈主任的朋友?!?/p>
老師的朋友?那多半是皇親貴胄,嫌年輕的醫(yī)生伺候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