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嘴,那人就笑嘻嘻地把月餅送進她嘴里,末了還附上一個吻。他的唇在她唇上輕輕地一啄。她嘴里的月餅真細膩,簡直是入口即化,而且不甜不膩。不知道是月餅,還是那個十分明亮的中秋夜,讓她一直記憶猶新。
后來她找遍了整座城市,再也沒有吃到那樣的月餅。再后來,她在雜志上看到,才駭然,原來一個小小的月餅在這邊已經沒有賣的了,不是誰都能輕易吃到!
譚諫嚴抱著半夏,細聲問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餡的,我好買回來投你所好?!?/p>
“綠豆餡?!彼摽诙?。
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唇邊染笑,聲音滿是寵溺地說:“女孩子不都喜歡榛子、冰淇淋,或者草莓慕斯一類的嗎?怎么就你是怪胎,喜歡這樣樸素的味道?”
她笑著解釋道:“那一家綠豆餡最出名,吃就要吃經典的嘛?!彼睦w指點著雜志上的大幅綠豆餡廣告,“瞧,占了一半的版面,可見就這種最有特色。”
他的手一直貼在她的腰上,緊緊地,氣息也越靠越近,“寶貝,月餅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有你陪我賞月?!?/p>
譚諫嚴四處亂動的手叫她全身一軟。她直接抬眼瞪他,“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時間還不都是由你說了算!”
譚諫嚴熄了燈,房間里一片黑暗。他的聲音在黑暗里膩得化不開:“親愛的,你是老板的老板。”
情正濃,愛正好,他對她,也是最好的。
孔半夏接到程潛的電話,他問她:“你這照片還要不要,不要我替你收起來?”
“要?!痹捳Z只是脫口而出,為什么要?她垂眸,自己也不知道。
程潛笑了一聲,說:“孔半夏,你小心著了魔。好好珍惜眼前,不然將來你后悔都來不及!”
她著什么魔?方懋揚的魔?方懋揚怕不是早在她心底腐爛了,連著她的血肉一起,揭開就是皮開肉裂,哪里還有什么著魔一說?
著魔不過是最淺的等級,她孔半夏早已經是不可救藥!
后來孔半夏去取回照片,放進包里。轉身時她又停住,從手提袋里拿出杜煬的那張明信片。燙了金的明信片在陽光底下閃著光,那是一片向日葵的花海,刺痛了程潛的眼睛。
程潛看著上面的字句,只覺得眼前一花。他仰起臉來,輕笑,“她連你也不敢告訴地址?”
可不是,她害怕再和他接觸,一輩子逃不出來。所有暗戀的人都是這樣的卑微和無力。
程潛眼里有影影綽綽的霧氣,在陽光折射下像是戴了隱形眼鏡一樣。
他仰起頭,太陽光線很強,很快,霧氣就散去了。
杜煬的感情只是讓程潛的心臟陣痛了一下,那陣痛很快消失,雨收云散,那只是一個很愛很愛他的女孩,卻不是他愛的女孩!
這輩子,程潛最愛的人是曹莞。可這個世界上,最愛程潛的人一直是杜煬。
公平嗎?真不公平。愛情為什么就這么不公平!
她嗟嘆一聲。不同的痛,卻有著相同的無奈。
她的車一下子躥進車海中,在都市蜂擁的車流里,那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抹灰白色。
太陽熠熠發(fā)光。可有些人的愿望卻仿佛是永遠照不到光的死角,沒有被陽光垂青的一天。
半夏把車開到了醫(yī)院的停車場。停車場很大,滿是車,卻沒有人。她拿出包里的照片,那個男人的眉眼,微突的喉結,一個略帶笑容的眼神,都讓她熟悉和心痛。
照片里的男人看著她笑,是那種發(fā)自心底的微笑,仿佛和多年前如出一轍,時間并沒有使他看她的目光起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