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點著三盞油燈,我與琴兒在燈下大眼瞪小眼。筆墨紙硯擺放在一旁,還有一本黃皮書《女誡》。
我逼視琴兒,幾乎是哀求道:“琴兒,你真的不會寫字嗎?”
琴兒無辜的眨著眼,“小姐,您忘了嗎,您只教過琴兒識字,可沒教過琴兒寫字呀。”
嗚呼,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呀。這一刻真想快點嫁進皇宮,成為唯我獨尊的皇后娘娘,看誰還敢對我用家法。
琴兒弱弱的道:“小姐,您自己不是會寫嗎?雖然十遍有點多,可是一個月之內(nèi)是肯定能寫完的?!?/p>
一個月?殺了我吧。如果是用圓珠筆或許我還可以試試,可是毛筆,上學(xué)的時候一個練習(xí)本能得兩個紅圈就不錯了,何況還是蠅頭小楷?看過江雨蝶以前寫的字,工整絹繡,就忍不住汗顏,真要寫出來那我還不漏餡了?
抬頭見琴兒正不解的看著我,心一橫道:“琴兒,眼下我們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找個槍手。第二條,就是離家出走!我們商量一下哪個辦法可行吧?!?/p>
琴兒一頭霧水?!笆裁词菢屖职??”
“槍手就是......”話沒說完,突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窗外一閃而過的影子?!笆钦l?”我疑惑的湊到窗前,沒人。琴兒正想喊人,我忙制止她。想起上次晚上的事,心中一喜,莫非是醫(yī)鶴來了?
我沖琴兒笑道:“槍手來了。”拉開門沖黑夜里小聲喊道:“鶴,是你嗎?出來吧。”
衣袂破空聲,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線條剛毅的臉,不是醫(yī)鶴。
來人溫情脈脈的望著我,我木木的回視他。
琴兒跟出門來,看到他后低聲驚呼道:“歸云將軍!您怎么來啦?”隨即四處張望了一下,小心地道:“你們快進屋去,我?guī)湍銈儼扬L(fēng)?!毙⊙绢^麻利的把我們推進房間,并很體貼的關(guān)上了門。
這個老情人怎么說來就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進屋后他望著我遲遲不說話,我也不敢冒然開口,只是招呼他坐,并給他倒了一杯茶。
似是經(jīng)過一番醞釀,他終于開口了,“剛才,你叫鶴?他是誰?”低沉的聲音中隱藏著一絲失落。
有種偷情被逮到后的心虛。汗!我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真的江雨蝶,干嘛要心虛?正了正腰板,沖他笑道:“沒有誰啊,是上次有只白鶴落到我院子里,我喂它吃了點東西,剛才見窗外有動靜,以為是它肚子餓又回來了?!毙睦镏泵袄浜梗康耙材芸闯鰜磉@個理由很牽強。
“是嗎?”他淡淡的笑了笑,讓我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我這是怎么啦,明明不認識他,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心中的痛,難道這就是戀人之間的心靈相通?可是江雨蝶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你一定還在怪我吧?!睉n郁的眼神如針扎般落在我身上?!澳谴卧诖浜?,是我傷了你的心。聽說你后來墜湖了,我懊悔莫及,但我一直不敢來看你,怕自己讓你更難過。如果當時你真有個什么不測,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倍颊f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我卻看到他眼中隱隱閃著淚光。
也許是被他的憂郁感染了,我的眼角也濕潤起來,低聲問道:“那你今晚怎么想起來看我?”
他撫弄著我的發(fā)梢,聲音輕柔:“本來,我只想偷偷看一眼就走的,可是,你出來了,我就舍不得走了?!?/p>
渾身一麻,這也太那個了吧,受不了了。我不露痕跡的退回到自己的位子前坐下,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難過的對他道:“舍不得又怎樣呢?你始終是你,我始終是我,我們都無法拒絕命運的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