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有些心虛。殺了她的兒子,再冒充她的兒子,永夜突然覺得不忍心。只求她千萬別看出他是個冒牌貨,不然,她會很傷心。
十天時間很容易就過去了。
星魂與永夜已結合成一體。就算游離谷里的紫袍小孩還活著,相信他也沒辦法證明自己是真的那個。
雪細細密密地落下,像極了夏天的陣雨。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穿、看不透。
“離開山谷,我就是你的新師父。”李言年微瞇著眼,燙得正好的青州紅讓他極為享受。有人形容用青州紅高粱釀出的酒是女人唇上的胭脂,讓人沉迷貪戀。他垂下眼眸瞟了眼白瓷盅里散發(fā)著熱氣的酡紅,輕漾起一絲笑容。
永夜慢條斯理地煮茶,手紋絲不動,人靜如松。他突然發(fā)現(xiàn)美人先生教的這手藝很管用。茶道清心,正好有時間消化李言年的話。
他不喜歡他做他的師父,雖然李言年有太多東西教他。
“你不必喚我?guī)煾?,人前人后都不必。我教你的,必然是你所憎恨厭惡的,這是人之常情?!崩钛阅曜猿暗匦α?。
永夜輕抬手臂,壺中滾水緩緩澆過茶碗,茶香沖淡了橘子皮與酒的味道,屋子里的空氣為之一清。他滿意地放下茶壺,吸了口氣,甜甜地笑了,“師父請?!?/p>
李言年沒有接過永夜手中的茶碗,這聲師父顯然讓他意外,“說過了,不必。我不喝茶的?!?/p>
“以后有機會,徒兒當為師父煮酒?!庇酪剐χf道。
兩人相互看著對方,永夜那雙眸子似真的天真無邪,真誠無比。
永夜瞧出了他的疑惑,嘴一抿笑道:“不用看來看去的,授業(yè)者為師,師父能教我的東西都是有用的。
永夜的笑容讓李言年有種被雪地陽光刺痛了眼睛的感覺。他握著酒杯輕笑道:“當初如果送你去了牡丹院,你會讓京都瘋狂?!?/p>
啪!永夜臉一沉,將茶碗往地上一摔,臉上卻還帶著笑容,“不痛快總要拿東西撒氣的!”
李言年一怔,眼中涌出怒氣。
“師父不會和我一般見識的。若論這養(yǎng)氣的功夫,永夜如何敵得過師父?”永夜心里又罵了句,你連東西都不是!
李言年被他一捧心里總算舒服了些。想想永夜不過九歲,牡丹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難怪他惱。李言年正色道:“進了王府,說話總沒有現(xiàn)在方便。你雖然才九歲,青衣怪當你是小孩子,我卻覺得你有些東西必是能懂得的?!?/p>
“師父請說?!庇酪怪浪胝f去了之后的任務。
“皇上下了旨,年后召世子與三位皇子一起讀書。王爺從前總以世子有病為由推托,皇上心疼侄子,聽御醫(yī)進言認為有利于打開世子心結,所以堅持?!?/p>
永夜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游離谷屬意哪一位皇子?想讓他殺掉最有希望登天子位的皇子?讓端王背上縱子行兇的黑鍋,離間他和皇帝的感情?
“大皇子性情溫和,又是寵妃李氏所出,皇上最喜,只是過于溫和了,所以,你多幫幫他?!?/p>
自己猜錯了?讓自己從小就和將來的天子接近,將來掌握大權,等于把持了天下!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嗎?永夜又得出了一個結論。但是怎么看自己也不虧。
“二皇子與三皇子呢?”
“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可惜心思深沉,手段狠毒,皇上不喜,所以遲遲不肯立儲君。三皇子與你一般大,母親劉氏,鎮(zhèn)威將軍之女,教得三皇子莽夫的直性子,也非皇上中意。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皇子如能得端王府支持,必能勝出嫡出的二皇子,只是需要有人幫幫他,不教二皇子欺負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