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水湄卻一把將靜姝推開,冷冷道:“公子這會兒怕是正與那些山匪短兵相接呢,你們也玩得下去?!?/p>
她的聲音雖不大,屋內(nèi)卻頓時戚寂一片。
墨鸞聞言,驚得氣息一窒。
原來哥哥竟是拿山匪去了么?
她當(dāng)然知曉日前山匪入城殺人之事,卻萬沒有想過白弈竟需要親自與那些兇惡匪盜直面。她一時無措,有些呆住了,惶惶然之中,卻聽見靜姝道:“水湄,既然我比你早入府兩年,你又還喊我一聲姊姊,這事你須聽我的。公子早吩咐過,姆姆也叮囑過,咱們今夜要好生照看著小娘子,不許出后苑半步。”
水湄卻輕輕道:“姊姊,小娘子是主,你我是婢,依我看,還是小娘子說話才算數(shù)吧?”她忽然看向墨鸞,緊緊盯死墨鸞的雙眼,問道,“小娘子,公子此時危緊,難道小娘子就不擔(dān)心么?”這樣問話,儼然已有誘導(dǎo)之意。
“水湄,你——”水湄這樣說話,靜姝不禁急惱,忙上前,柔聲撫慰墨鸞,“小娘子別擔(dān)心,其實真不是什么要緊大事。那些小匪小盜的,早在六年前就是公子手下的敗將了,恁抬舉他們做什么。以咱們公子的能耐,還怕了他們不成?”她說得輕描淡寫,唯恐墨鸞心中緊張,起意順了水湄。
墨鸞看看靜姝,又看水湄,見兩雙眼全盯著自己,眼看立時要自己拿個主意,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自然是擔(dān)心的。
打從聽見“山匪”二字,她便已亂作一團,一顆心揪著的全是白弈的安危。若是那些兇徒傷了哥哥可怎么辦?她連想也不敢去想??蓳?dān)心又如何?若真有法子能幫上忙,她當(dāng)然在所不辭,可若是沒有,與其莽撞添亂,倒不如乖乖祈福等信的好。只是,這話要她如何去說?順了水湄不妥,但若順著靜姝,水湄必定要不痛快……
她抱著那只小杜鵑,抬眼回望靜姝水湄,舉棋不定。正靜默著,猛地聽苑外隱隱一陣亂聲起,似有兵戈撞擊。
瞬間,屋內(nèi)三個姑娘俱是一驚,面色已白。
只剎那,白弈身形一動,已如隨風(fēng)之影般閃開,再落地,掌中已多出一柄細(xì)長銀劍,劍花抖顫,直向殷孝的咽喉點去。
殷孝沒料想白弈身手竟能如此之快,驚駭間,利劍已近身前,想回護(hù)隔擋已是不能,情急下,反敞開了手腳,九環(huán)刀一轉(zhuǎn),以攻代守,由下至上向白弈右臂削去。
白弈掌中劍靈巧旋動,晃開殷孝大刀,如鳳回身,振翼重來,直逼殷孝心口。
殷孝呼喝一聲,刀若猛虎,剪尾一擊,直向那長劍劈去。
只聽鏘的一聲響,白弈劍身一震,當(dāng)空里連滾幾圈,一道亮弧而下,陡然暴起,直刺殷孝的眉心。
這連環(huán)三劍快得似迸發(fā)于一瞬,竟將人壓得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輕功劍法已是今非昔比,饒是殷孝眼看利劍剜目而來,依然忍不住大聲贊道:“好功夫!”他略略朝后一仰,橫刀上揚,將來劍震開,急速旋刀,已破風(fēng)劈去。
“殷兄過獎?!卑邹牡晃⑿?,輕靈地點足躍起,在殷孝刀背上一踏,若驚鴻,翻身抖劍,已是寒光又起。
他二人陣上談笑自若,絲毫看不出刀劍間激烈相搏,你來我往數(shù)百回合,亦分不出高下。
暗夜庭院寂靜,只聽得風(fēng)聲颯颯,夾著刀鳴劍響。
殷孝此行,本是惱急了寨外聒噪,想要奇襲侯府以解危困。但他生平?jīng)]逢上過這樣的好對手,一時戰(zhàn)得酣暢淋漓,痛快之極,險些將此行本要偷襲白弈,圍魏救趙的目的忘干凈了。沒料想,一旁卻猛然有雜聲起。殷孝聞聲心頭大震,正不知是何狀況,白弈卻已在瞬間收劍卷風(fēng)跳出戰(zhàn)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