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他遠(yuǎn)去后,我站起身,腿很軟,我咬牙挺著,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否則明兒早上被他的爪牙發(fā)現(xiàn),我只有死路一條,揚州的家我不能回去,乾隆即使真愛我,能保護(hù)我,可是他又能保護(hù)我?guī)讜r,他可能為了我,而動他心愛妃子的弟弟,這個賭我不敢打,因為賭輸?shù)氖俏业拿?/p>
一陣微風(fēng)吹過湖面泛起漣漪,忽然想起船娘,雖然他參與害我,但是罪不至死,高恒對我還稍有不忍,何以忍心害死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癡情人。稍微運動幾下,腿腳活動自如,剛上岸時,身子虛脫,現(xiàn)在坐了半天,體力基本恢復(fù)。大概記住船娘入水的地方,沒費多少力,把她撈上來,也不知道這么長時間,她死沒死,對于救她,我只是不能見死不救,至于她死活就與我無關(guān)了。我把她控過來,拍拍她后背,她吐了幾口水,見她能吐水,知道沒死透,我把她抱著放到一棵樹上,隨便吐,我可不想花力氣,抱著她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船娘哼哼著出了聲,我坐到她旁過的樹杈上看她哼哼,她頭沖下,看不見她眼睛是睜還是閉。她動了幾下,抬起頭,撐著站起身,她從樹上爬起,撲通趴到地上,姿勢想當(dāng)不雅。我過去用腳踢了踢她,她翻過身,借著微弱星光,見她眼睛瞪得很大,她可能眼睛剛睜開,沒看見我,但是感覺有人踢她,她突然坐起身:“是恒郎?!?/p>
這女人這時候,還色膽包天,我嘆了一口氣:“不是恒郎?!彼赡苈牫鑫业穆曇艉退暮憷捎幸欢ǖ木嚯x,頓時無精打采地問:“這是哪兒?”
我輕輕說:“鬼門關(guān),凡是走水路來的,都要經(jīng)過我這里?!彼宦牽奁饋恚骸案吆阏媸抢亲右靶?,枉我一心一意對他,他竟然對我下死手。求娘娘放我回去,我要殺了他?!?/p>
我靜靜地看著她:“他害了你,你要殺他!他殺別人的時候,你為什么助紂為虐?”我故意把聲音放低,帶著幾分陰冷,她害我,我救她,多么大的天壤之別,還是我們現(xiàn)代人有良心。但是也不能恩怨不明,先嚇嚇?biāo)?,三魂出個兩竅也行。
她果然做賊心虛,撲通給我跪下:“娘娘饒命,非是奴想害人,只是奴一時鬼迷心竅?!蔽依湫σ宦暎骸澳愣妓懒?,還讓我饒什么命?!?/p>
她一聽我說她死了,忽然大放悲聲,滿嘴里都在罵高恒,我原想嚇嚇?biāo)?,沒想到她撒起潑來也挺嚇人,這么高聲高氣的,萬一被高恒的人聽到,還有我們的好。
我走過去低聲說:“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彼嬷?,眼中帶著驚懼:“鬼說話,人能聽見嗎?”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我哭笑不得,看她又想哭,不想節(jié)外生枝,笑著拉起她:“我們都沒死,別哭了,否則被高恒的人知道我們沒死,不想去鬼門關(guān)也不行了?!?/p>
她真是一個惜命的人,一聽沒死,趕緊對我千恩萬謝。天邊現(xiàn)出魚肚白,我不敢耽擱,魚娘也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我回不去,就邀我去她家,一想她所從事的行業(yè),我有些卻步,她笑著說:“我早就從良了。和我媽,在西湖河畔置了一所宅子?!?/p>
我淡淡地說:“高恒知道你住的地方,我不想自投羅網(wǎng)。”估計身上銀票,加上細(xì)軟之類,夠我一輩子花用,何必鋌而走險。
她嘆了一口氣:“宅子是我剛買的,我媽已經(jīng)搬過去了,我怕他來了找不到我,一個人留在老宅里等他。以為他是皇親國戚,不指望做正妻,做個小妾也行。沒想到還落個被殺人滅口的下場?!?/p>
殺人滅口本應(yīng)在意料之中,高恒以為所害之人是皇上心儀的女子,如果不殺人滅口,即使皇上不殺他,也不會輕饒他。以他那種疑神疑鬼的個性,又有誰值得他只付出不索取。沒聽說過高恒這個人,對他的結(jié)局不知道,但是想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必不會有好下場。
船娘在路上告訴我,高恒早有殺我之心,只是沒機會下手。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高恒是怎么安排船娘害我的,按理說他事先并不知道我和乾隆要去游瘦西湖,那時候也沒有手提電話等現(xiàn)代化通訊工具,可以隨時通知。不想讓船娘尷尬,所以沒問,就讓它成為一個疑團(tuán)吧。
船娘跟我說不用顧及她媽,她媽是她在青樓服侍她的乳母,從良的時候,念著恩情把她帶出來。船娘的家就在瘦西湖畔,離二十四橋很近,三間房不算大。船娘的母親是一個溫和的女人,見了我,即不熱情,也不冷淡,可能在青樓的時候,表情全用完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