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陣絢爛,她突然有種錯不開眼神的恍惚,面前的男子映在漫天的星光燈火中,看不清面容,卻自有一種絕世的風(fēng)華。
出了門后,李寫意伸手?jǐn)n了攏鬢角的發(fā)絲,悠然轉(zhuǎn)身。
青色的影子倏然而至,依然清俊的眉眼,帶著淡淡的倦意。
“怎么樣?”李寫意微微一笑,清淡婉約。
李錚肅然回答,“已經(jīng)將先生帶出來了,正在城外的一間民房里,先生想在離開前見少莊主一面,當(dāng)面致謝。”
“不用了?!崩顚懸獾卮穑瑢⒛抗庖七h(yuǎn),“我?guī)退贿^是一場交易,他犯不著感謝我,你早點(diǎn)安排他出京吧,不然,等大皇子追查起來,就未必走得了了?!?/p>
“秦王應(yīng)該不會張揚(yáng)這件事,畢竟天下第一算的預(yù)言傳出去,對他也沒有好處?!崩铄P猶豫了片刻,低聲問,“少莊主,為什么要讓先生說你是鳳命之人?你這樣,無異于將自己置于權(quán)爭的旋渦中,太危險了?!?/p>
“沒有危險的境地,只有危險的人?!崩顚懸獠灰詾橐獾伛g道,“何況,這樣也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顧不上打朝陽的主意,如此,四殿下的機(jī)會就能大一點(diǎn)?!?/p>
李錚抬頭灼灼地望著李寫意,良久才問:“少莊主,你真的打算讓四殿下與朝陽郡主……”
“是,四殿下在朝中沒有自己的勢力,他需要湘南王的支持……”
“少莊主!你明知道我想問什么,讓四殿下與旁人成親,你能甘心嗎?你能放下四殿下嗎?”李錚情急之下,也顧不上隱晦,大聲叱問。
李寫意聞言一顫,沉默半晌,方幽幽地說:“你認(rèn)為,他還能再經(jīng)歷一次死別嗎?”
李錚面色一變,眸子沉寂下去,翻涌著沉痛,“有風(fēng)谷主在……”
“好了?!崩顚懸鈹嗳淮驍嗨脑?,微笑道,“趁著今天最后的清閑,我們?nèi)ゾ┏枪湟幌掳??!?/p>
“最后的清閑?”
“太子在秦王身邊一定也有人,天下第一算口中的‘鳳命之人’一旦出口,今天就會傳遍京城所有相關(guān)人的耳中,也許從明天開始,就沒有這樣清閑的日子了。”李寫意淡淡地回答,“只是先生一世算無遺策,最后一算,卻為了寫意而糊弄世人,毀了一世聲名……”
“少莊主救了先生全家,為了他的家眷,不惜讓鳳翔莊與武林三大世家為敵,他這樣做,也是感恩……”李錚斟酌著回答。
“如果他不是天下第一算,我根本就不會管他的家眷,從始到終,大家都不過是一場交易,談恩情,大可不必?!崩顚懸獾纳裆€是清清淡淡的,卻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李錚不再答話,只是神色微黯,“你將一切分得如此清楚,到底是怕別人欠自己,還是害怕自己無命償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步,都如此精打細(xì)算,是不是時刻準(zhǔn)備著自己要突然離開?”
“好了,送先生出京吧,如果被秦王發(fā)現(xiàn)蹤跡,一定會被滅口,如果不出意料,秦王府中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動了?!崩顚懸馓а弁送跎男袢?,陽光燦燦而下,將京城的一切陰霾,都掩藏在光澤的繁華里。
李錚欠了欠身,轉(zhuǎn)身躍了出去。
李寫意又靜站了片刻,這才回身,推開房門,床榻凌亂,卻已經(jīng)沒有了風(fēng)隨溪的身影。
“你終究還是一個天束不住、地管不了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又說為我留下的傻話?!崩顚懸鈫∪皇?,可是喃喃的自語里,逸散著淡淡的落寞。
秦王府。
楚國大皇子的府邸,秦王王子道,其母辰妃是當(dāng)今圣上最得寵的皇妃,舅舅楚侯也是楚國唯一被封王的外戚,秦王亦手掌戶部、禮部,天下糧草皆在其手,天下學(xué)子俱為其門生。其權(quán)勢煊赫,讓太子都不得不忌憚。
順著京城最繁華的街道,轉(zhuǎn)進(jìn)一條寬廣的小巷子里。繞過小角門,一個穿著淡藍(lán)色絲綢長袍的青年男子正在花園里大發(fā)雷霆。一溜兒的勁裝漢子跪在他身下,一臉惶恐。
“還沒找到?”男子疏眉朗目,狹長的眼睛如墨玉般深邃不測,黑不見底,又隱隱透出一絲銳利。
“找到了,但是劫牢的那人武功太高……”其中一個勁裝男子低聲含糊地答道。
“秦王殿下,會不會是太子的人?”另一個人試探地問。
王子道負(fù)手沉思,良久才說:“如果是太子的人,那事情就不好辦了,準(zhǔn)備一下,今天下午去楚侯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