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軒然大波,武林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卓云突然嘆息了一聲,“只是煌煌魔宗,竟會被當時無名的鳳翔莊玩得損兵折將,并因此一蹶不振,很令我費解。后來我暗中觀察了鳳翔莊很多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少莊主可否告知一二?”
李寫意諱莫如深地看著他,擺明了不想回答。
“罷了,見過少莊主的風(fēng)采,鳳翔莊的實力,也能窺見些許了,再說,能讓李錚這樣的絕世高手心甘情愿成為少莊主的護衛(wèi),鳳翔莊一定人才濟濟啊!”卓云也不深究,搖搖頭,又轉(zhuǎn)身招呼老板快點上茶。
那老板應(yīng)了一聲,又低頭忙給爐子扇了扇火。
“時間過得好快?。 弊吭铺ь^,突又一笑,“當年那個十一歲的小屁孩也長得這般大了?!?/p>
“是啊?!崩顚懸饽樕犀F(xiàn)出一縷近乎溫柔的笑容,牽起小魚的手,望著她清麗純凈的臉,“小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了?!毕肫鸪跻娦◆~時,她被魔宗追擊,慌慌張張地躲到鳳翔莊的墻底,縮在花叢中,小臉臟兮兮的,目光明凈而慌亂,如一只受驚的鹿。
轉(zhuǎn)眼,便是六年。
小魚臉頰微紅,嘟嘟嘴,撒嬌似的往李寫意身上蹭了蹭。
“無論如何,小魚的事情,算我欠鳳翔莊一個人情,我雖然將她帶了出來,卻任她自生自滅,到底對不起她?!弊吭坪苷鎿吹卣f道。
“你當時也有難處,聽說宗主和你約法三章,你雖不在魔宗,卻必須為魔宗做足三件事,若你帶著小魚,難免會被誓言所困,反而為難?!?/p>
“誓言之事,只有魔宗極少人知道,少莊主又是如何得知的?”卓云愕然,不自主地露出警戒之意。
“我自有我的辦法?!崩顚懸獠⒉徽婊卮穑浑S便敷衍了一句。
“當日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人士并不知小魚的重要性,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從魔宗叛逃出來的普通小孩,若他們知道了小魚的身份和能力,只怕當時的鳳翔莊要對付的人,就不僅僅是魔宗了?!弊吭埔仓讲坏绞裁矗掍h一轉(zhuǎn),語帶輕蔑地嘆了一句。
李寫意不以為意,淡淡地說:“在我心中,小魚本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難道少莊主不知魔宗的圣女……”
“不要說了,我命由己不由天,比起命運,我更相信自己?!崩顚懸鈹嗳淮蜃∷脑?,目光驀然一寒。
卓云微微一怔,隨即欣慰地笑笑,“如此,還望少莊主好好照顧小魚,不要忘了今日說過的話?!鳖D了頓,卓云又瞇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既然是不信命的人,為什么要造出‘鳳命者’的謠言?”
“那少宗主呢,明明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又怎么會韜光養(yǎng)晦至此?”李寫意若無其事地回望著卓云,輕然一笑。
李寫意話一出口,氣氛立刻變得凝重起來,嬉笑調(diào)侃至此結(jié)束。
對于卓云知道“鳳命者”是自己一手炮制的謠言,李寫意并不吃驚,這種把戲,可以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了魔宗的人。
因為天下第一算原本是魔宗的長老,他的底細,卓云不可能不知道。
何況天命一說,本就真真假假,難以判定,只是世人對于虛無縹緲的事物,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一點,卓云也自知之明。
“難道少莊主也有意參加這場廟堂之爭?”卓云挺直身子,灼灼地望著李寫意,“不知少莊主意屬何人?秦王殿下,還是太子殿下?”
李寫意避而不答,只是含笑回望著卓云,輕柔如水的眼眸突然伶俐了,如寒冬冰棱般,似乎可以映射萬物,“敢問卓公子,當今太子,真的值得你輔佐么?”
卓云聞言,心頓時一沉,看來李寫意是在秦王那邊了。
“先不論太子的文治武功,據(jù)寫意得知,太子王子遙,開元十二年立為儲君,得京郊外封地萬頃,之后雖有封賞,卻再也未加一寸領(lǐng)土。而如今,太子的封地竟橫跨京郊,南到安吉,北至臨平,侵占百姓良田無數(shù),致使近萬名無辜民眾或流離失所,或淪為他的佃農(nóng)。不僅如此,他還縱奴行兇,堂堂國儲,竟使人化裝為土匪惡霸,占地為王,私吞礦山。開元二十一年臨平大旱,他非但沒有開倉賑糧,反將所囤糧食高價出售,大發(fā)國難財,這樣的行徑,也值得卓公子如此傾力相助嗎?如此中飽私囊、無視萬民利益的人,難道會成為一個愛民如子的明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