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溪,”李寫意輕聲打斷他的話,“殿下也不過偶爾為之?!?/p>
風隨溪見她為王子情說話,滿心不悅,抿緊嘴,不知在氣什么。
“你們還真像,遇到事情從不坦白,只會自我傷害?!崩顚懸庹郎蕚溆H自去看看,身后的風隨溪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然后也扭頭大步地走開。
“齊王出來后,告訴他,我先去疫區(qū)看看情況?!弊詈笠粋€字已經(jīng)是從老遠飄來的。
李寫意頓住腳步,垂手站在院子中間,抬起頭,又看到了無所適從的司徒南,兩人大眼對小眼,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李姑娘,屬下也去換衣服了。”司徒南不好意思地掀了掀濕透的外衫,客氣地說。
李寫意點點頭,再回身時,王子情已經(jīng)站在了旁邊。
額上的污痕汗跡已被清洗干凈,輕薄的白色夏衫上圍著一條天藍色的腰帶,整個人干凈而清爽,與方才的形象大相徑庭。
“風谷主是昨晚來的嗎?”王子情顯然在剛才就見到了風隨溪,因而才問。
“是,他是過來幫忙處理疫情的?!崩顚懸馓谷坏鼗卮?。
“我知道,辛苦他了。”王子情忍了忍,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李寫意詫異地望著他,以前王子情從不過問她的私事,更不會以這樣熟稔的語氣說話。
王子情也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過于奇怪,尷尬地咳了一聲,又解釋道:“只是對藥谷很好奇而已,而且你們的關(guān)系看上去很好?!?/p>
“是很好的朋友。”李寫意慢條斯理地轉(zhuǎn)開話題,“秦王撥來購糧的銀兩還有兩天才能到江北,然后還要三天才能將糧食聚齊,不知這五天的賑災情況怎樣?”
“我已經(jīng)讓江潭向城中的富戶募捐了,江北一向以商為主,城中有余力的人本大有人在,只是募捐的金額卻少得可憐。”王子情鎖眉嘆道,“要想湊足五天的份額,恐怕還有困難?!?/p>
“已經(jīng)解決了,今天上午江大人就會派人將‘樂善好施’的匾額送到他們府門上,災民看到匾額,就知道哪戶人家會開粥棚了。等災民住到了他們門前,到時候他們就算不想設(shè)粥棚,也由不得他們了。我們挖不出多少,那些餓肚子的災民總能挖出不少的?!?/p>
王子情一愕,“這倒是一個別出心裁的計策。”
“他們?nèi)粝肫桨?,只得乖乖地將家里的錢糧捐出來?!崩顚懸獾拇浇钦{(diào)皮地勾了勾,笑容初綻。王子情頓時恍惚,怔怔地望著她,然后扭開臉,淡淡地說:“還是讓官兵前去看看,不要鬧出事情來?!?/p>
李寫意點頭,轉(zhuǎn)過頭,卻恰恰迎上王子情閃躲的目光。
“殿下?”她心中猶疑,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疫區(qū)看看吧,不能讓風谷主等急了?!蓖踝忧檫€是淡淡的語氣,卻怎么也不看她,眸中的晶瑩,似乎觸到她,就會化出水來。
“哦,好?!崩顚懸庾鲃菀?。
“你不準去!”王子情連忙又伸手攔住她,“你身子不好,那種地方去了只會受感染?!?/p>
“可我也不能讓殿下獨自涉險,而且隨溪是因?qū)懸舛鴣?,寫意更不能讓他一個人冒險。”李寫意還是那般無法違逆的堅定。
“總之,不準就是不準!”王子情極少這樣蠻橫,粗魯?shù)恼Z氣讓李寫意皺了皺眉。
“殿下!”她的聲音透著不屈服任何人的驕傲以及無奈。
王子情也知自己太過霸道,忍了忍,終于應了她的請求,卻又囑托劉先生取了防護用的面罩,強令李寫意戴上。
一行人這才出發(fā),太陽正烈,射在王子情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泛起一層薄薄的汗,晶亮的黑眸也似出汗一般,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