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寫意沒有答話,只是別過臉不去理他。
“當(dāng)初知道原來素素像你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绷で嘧灶欁缘卣f道,聲音溫潤如常,隱隱帶著笑意,“原來是真的像,不過她是被寵出來的,與你不同。”
李寫意瞪了他一眼,依然不語。
柳丹青卻精神大好,雖然兩人都無法動彈,而且餓得半死,他仍然笑吟吟地說道:“今天大概是我最狼狽的日子了,不知為何,卻覺得很開心?!?/p>
李寫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見他說話,最多冷笑一下,然后側(cè)耳細(xì)聽外面的聲響。
信號煙早已放出去了,天機(jī)閣的人應(yīng)該快來了,不過山路崎嶇,他們對地形不熟悉,也不知何時才能到。
想到這里,李寫意驀然想起柳丹青的人對這一帶應(yīng)該熟悉一些,心中微驚。
“寫意?”夾雜著嘆息的試探。
依然冷笑。
“你的心,值多少?”柳丹青忽然極其正經(jīng)地問道。
李寫意揚起頭,與柳丹青的眸子堪堪相對,那雙清雅的,泛著竹青色的眼睛里竟沒有絲毫戲謔的意思,反而出奇地沉靜,出奇地迷惘。
“和你的心一樣等值?!崩顚懸馊滩蛔』卮鹆艘痪?,便再也不管他了。
柳丹青也不再說話,兩人便這樣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等著,森林寂靜如常,連風(fēng)聲都消失了蹤影,只有彼此的心跳,格外地響,成了密林里唯一的聲調(diào)。
“公子!公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樹林外傳來一陣陣疾呼聲,李寫意心一沉,看來要被柳丹青的人捷足先登了。
果然,沒過多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領(lǐng)著一堆勁裝漢子奔到了他們面前,見到眼前的情況也是一愣,呆呆地望著柳丹青,等著吩咐。
“扶我起來?!绷で鄬ψ约旱木綉B(tài)絲毫不以為意,便像午睡初醒,隨口吩咐身邊的丫鬟一般。
那小廝怔了怔,連忙小心地挪開李寫意,將柳丹青攙了起來。
李寫意煩悶地望著他們:即使全身無力,那人也優(yōu)雅得讓人無語。
“公子,那她呢?”小廝用目光示意著李寫意。
柳丹青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許久才答道:“不用了,找個人看著她,等來人了再離開?!?/p>
李寫意怔了怔,狐疑地望著他。
柳丹青是要放了她嗎?他明明知道,自己若是走了,林清一定會將銀子還回去的。
“你方才沒殺我,我自然也要還你一個人情?!彼亟忉尩溃拔也幌矚g欠人,因為利息一向不低?!?/p>
李寫意啞然,心卻微妙地一暖。
“好自為之,下次再請你喝茶。”柳丹青說完,然后灑然離去,再無多言。
只是他留下來的人并沒有停留多久,在柳丹青離去沒多時,收到李寫意信號趕來的天機(jī)閣成員也來了,不過最先趕到她面前的,卻并不是天機(jī)閣的人。
看著臉黑成鍋底的風(fēng)隨溪,李寫意嘆了一聲,然后無奈地說:“我中毒了。你若是想責(zé)罵我,能不能先將我扶起來?”
風(fēng)隨溪抱起她,卻始終不同她說一句話,沉默異常地走出林去。
“隨溪?”李寫意無可奈何地望著那個始終沉默的人,“為什么不說話?”
“因為我不想罵你?!憋L(fēng)隨溪還是板著臉,一路將她抱回山寨。天機(jī)閣眾人都遠(yuǎn)遠(yuǎn)跟著,見少莊主無恙,便未現(xiàn)身。
李寫意不想“頂風(fēng)作案”,索性不再開口,極溫順地靠著他。她這般合作,反而讓風(fēng)隨溪一肚子的無名火無處可發(fā)。
“為什么一個人上山寨?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有三頭六臂……我就不該信你!”憋了半天,責(zé)難的話還是不由自主地從齒縫里透了出來。
李寫意自知有愧,含糊了過去,反口問道:“你擅離祁洋城,殿下那邊的事情……”
“那些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是幫你,又不是幫齊王?!憋L(fēng)隨溪瞪了她一眼,心中埋怨她到此時還在為王子情牽腸掛肚,語氣自然談不上和善。
李寫意蹙眉,他這樣輕言生死,讓她沒來由地覺得不悅,“放我下來!”
風(fēng)隨溪停住腳步,竟真的松手,冷冷地看著她往地上跌去。
李寫意喘著氣,雖然跌得很痛,卻伏在地上,咬牙不做聲。
見她臉色泛白,風(fēng)隨溪心中一疼,作勢要將她重新抱起,身形晃了晃,卻倔強(qiáng)地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動:昨晚得知她獨自上了岐山,便一直不眠不休,在這百里山脈上尋找她的蹤影,好不容易找到了山寨,又從衛(wèi)津口中得知她被人挾持的事情,一顆心從昨晚吊到現(xiàn)在,可是一見面,她滿心滿意的,仍然是王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