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柳丹青輕輕地喊了一聲。
“讓卓云來見我。”她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往回走,“鳳翔莊眾人聽命,清場!一?;覊m也不能留下來!”
話音一落,也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的家丁,將這遍地金銀,滿場珍寶,一股腦地攆了出去。柳丹青也不阻止,只是靜靜地站在原處,望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背影,消失在樹影婆娑處。
“怎么都接近不了嗎?”他垂下眼眸,淺淺一笑,“到底怎樣的人才能把握你?”
卓云果然來了。
李寫意派那么多暗探到魔宗總部查她,她當然要反擊。
雖然彼此的身份都已經(jīng)呼之欲出,但是繼續(xù)查下去,卻還是弄不清對方的深淺到底若何。
李寫意讓卓云凜然,卓云讓李寫意側(cè)目。
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有必要繼續(xù)隱藏自己了,不如開誠布公地談一次。
她當然不是隨便屈尊來鳳翔莊,只是得知李寫意病重,所以勉為其難一次。
到了門口,仍然帶著面具的信伸手攔住她,卓云自上次京城一別后,便因為魔宗被鳳翔莊調(diào)查的事情攪得焦頭爛額,倒有段時日沒有見過信了。
乍一見到,卓云卻是一笑,抬手又要將他的面具揭下來,這個動作竟是如此自然,自然到卓云自己都未曾察覺。
哪知信轉(zhuǎn)頭避開了,卓云微微一愕,不知怎么,有點不快。
“我想看你?!辈粣偟那榫w從眸底快速滑過,卓云又堆上狐貍般的笑容,說不出的嫵媚無害,甚至帶著一點點微嗔。
信的目光閃了閃,隨即柔和如初,“進去吧,少莊主在等你?!蓖A送?,他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不要傷她,只要你不傷她,我……也永不會與你為敵?!?/p>
卓云的笑容微微一黯,旋即更加明亮起來,“我們本來就是敵人,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朋友。”
信不去管她的薄唇利齒,讓身放卓云進去了,自己則緩步跟在她身后。
看著前面單薄羸弱宛如落魄書生的背影,信的深眸愈來愈沉。
得知卓云要來,他丟下了京城的一切事宜來鳳翔莊恭候她,并不是因為思念,而是因為……擔憂。
卓云太危險了,他實在不放心讓她單獨與少莊主見面。
鳳翔莊里,柳丹青早已守在了園門口,見到卓云,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如上下級般行禮,但是眉眼間的恭敬與全然的信任,卻比任何一個大禮,都讓人覺得震懾。
李寫意淡若柳絲地笑笑。
柳丹青已經(jīng)是一個精彩至極的人,他會對另一個人如此倨恭,那對方,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
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女?太子弄臣?皇后的私生女?魔宗的……宗主?
發(fā)現(xiàn)卓云的破綻,是多年前潛伏在魔宗的一個暗探報回來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暗探道:魔宗宗主自六年前閉關后,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即使有令旨,也多倚賴親信口傳……
一個人,若還活在世上,又怎么可能六年都不露一次面?
六年前,正是卓云離開魔宗,只身赴京的日子。
自然而然,諸多零零碎碎的細節(jié)聯(lián)系起來,李寫意不得不有了這樣一個猜想:早在六年前,魔宗的宗主就因故逝世了,而卓云,早已繼任了宗主之位,卻又為了掩飾身份,做出了宗主仍在,自己脫離魔宗的假象。
如此,連柳丹青的身份也不難猜了。
暗探查出,魔宗有三大護法,一個武功蓋世,堪稱無敵,那自然是隨時隱身在暗處,保護卓云的魔影了。另一個通天奇才,管理魔宗內(nèi)部的一切人事錢糧事務,如此之人必是經(jīng)商高手,定然是柳丹青無疑。至于剩下的一個,聽說精通用毒易容,奇門八卦,不知又是何等人物。
只是卓云全然不會武功,卻是事實。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讓三大高手對她如此恭敬崇拜,到底是為什么?
連衛(wèi)津,也有意無意地回護著她,不肯透露她的半句消息。
李寫意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卓云越來越有興趣了。
“李姑娘?!币姷侥锹祢滉栂?,遍地紅花綠草間,依然清淡得沒有一絲多余色彩的女子,卓云忍不住心生感慨——她似乎更見清瘦了。
然而就是這個病怏怏的仿佛隨時會斷氣的女子,只手在楚京翻起了一夜的腥風血雨,讓朝中人個個措手不及,讓皇后氣急敗壞、咬牙切齒。
她微微一笑,迎著李寫意走過去。
李寫意起身讓了讓座位,然后回頭吩咐身后的小梅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