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住。”我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可看到他一張夾生臉孔,心里竟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暴笑。
“劉秀——”“嘩啦”一下,劉縯猝然劈手揮開車簾,沖車外吼道,“你能不能給我好好駕車!”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外頭呼呼風(fēng)聲處飄來一個細微的聲音:“諾?!?/p>
漢人禮儀,一旦冠禮取字,無論長輩還是平輩,都需稱呼其字以表尊敬親切,劉縯此刻的狀態(tài)大概已是瀕臨火山噴發(fā),否則如何會這般連名帶姓地喊自己的弟弟?!
我忙尷尬地說:“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
“不!不!該怪我才是,是我……”劉嘉搶著認錯。
“你倆有完沒完?”劉縯突然不冷不熱地冒出一句,緊接著我眼前一花,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扔到我腳邊。我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塊帛巾。
劉縯使了個眼色給我,我沒看明白,疑惑地問:“干什么?”
劉縯撇嘴,扔出三個字:“替我擦!”
我剛把帛巾撿了起來,聽到這話,不由愣住了:“什么?”我很不爽地拉下臉。
劉縯指了指還在滴水的頭發(fā):“道歉也不能彌補過失,得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歉意!”
“是么?”我的指尖一顫,握著帛巾的手攥緊成拳,“好……我替你擦!”
劉嘉無措地看著我倆。劉縯得意地一笑,在他笑容還沒完全收斂之前,我抓起帛巾直接丟到他臉上。
“陰麗華——”
“劉縯——”
他揚起手來,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我心里一慌,急忙搶過劉嘉手中盛水的漆尊,對準他“嘩”地潑過去!
劉縯怒吼一聲,彈身而起。我扔掉漆尊后也想站起來,可沒想到力不從心,腿早麻得失去知覺了。眼看那龐大的陰影已如泰山壓頂般蓋了下來,我尖叫一聲,不顧三七二十一地伸手胡亂揪打。
劉縯頭頂?shù)陌l(fā)髻被我一把死死抓住,當即氣得哇哇大叫:“野蠻的女子!瘋子……”
我被他掀翻,忍著腳麻背痛,硬是咬牙揪著他的頭發(fā)不松手:“你個自大狂!變態(tài)……”
劉縯怒吼一聲,用力一掙,我手上一輕,竟是將他的發(fā)冠也給拽了下來。他的發(fā)髻松了,眼睛瞪得血紅,好似會吃人似的,我縮在角落里瞧著有些發(fā)怵。
“真是要瘋了!啊——”他大叫一聲,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掐我脖子,我“啊”地尖叫,忍痛抬起稍有知覺的右腿,用力朝著他的膝蓋踹了過去。
腿軟無力,沒能踹翻他,卻沒想把他給絆了一跤?!皳渫ā币宦?,他失去重心的身子笨重地摔了下來,手肘下意識地一撐,卻是重重地壓到了我的肚子上。
“噢——”我慘叫著蜷縮起身子,痛得拼命揮拳打他的頭。
原以為自己肯定難逃一頓暴打,不死也得重傷,卻沒想身上一輕,劉縯被人拉開,然后有雙手臂將我抱了起來。
“大哥……”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清揚,“多大的人,你怎么還跟個女子較起真來了?”
“她是女子嗎?啊……她算是女子嗎?”劉縯氣呼呼地喘著粗氣。劉嘉面色蒼白,使出吃奶的力氣從身后抱住了他,“活了那么多年,你見過這樣的女子嗎?咱家有這樣的女子嗎?伯姬要是敢這樣,我一巴掌扇死她,真是丟人……”
“好了,大哥,這是陰姬,不是伯姬!”劉秀的聲音溫柔如水,“她二人本來就沒可比性?!?/p>
劉秀將我抱出車廂,劉縯不依不饒地追在身后直嚷:“我告訴你劉文叔,這樣的女人你要是敢娶回家,我和你割袍斷義!”
我一聽就上火,這算什么話。
“全天下姓劉的死絕了,我也不嫁他!”
“全天下男人死絕了,也沒人敢娶你!”
我的肺都快被氣炸了,要不是下半身麻得又癢又痛,我早跳下地來痛扁他這豬頭了。
劉秀迅速抱著我轉(zhuǎn)移,小跑著帶我拐進路邊的一個小樹林,身后遠遠地還不時傳來劉縯囂張的怒吼聲。